中秋刚过,新任中书令蒋俊就向朝廷上表,请求废杨芷为庶人。其时杨芷已经失去了太后的封号,又有她当初射出宫外的帛书为证,并不需要再经群臣议罪,司马衷直接下旨准奏。
随即,下坯王司马晃奏曰:“杨芷与杨骏谋篡朝政,既已废为庶人,不可继续奉承宗庙,当徙于金墉城。”
金墉城在洛阳以西四十里处,是禁闭犯罪的宫人所在,当初贾南风就曾被关在那里一段时间。如今有人提议将杨芷关进金墉城,贾南风顿时感到无限快意,当即照准。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杨芷收拾行装,正准备带着母亲庞氏前往金墉城,忽然又有人上表,道:“杨骏谋反,当诛九族。前者因太后故,庞氏得以幸免。今太后既为庶人,请将庞氏付廷尉议罪!”
可怜的老妇人,女儿当了皇后,她也没能享几天福,最终还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就在庞氏被斩首的第二天,一队禁军押解着杨芷,送往了金墉城。
…
秋风瑟瑟,闻喜侯府后花园那几棵从郊外移栽过来的百年银杏树下,已经铺上了一层金黄的落叶。
梁绿珠和李瑶琴正在园中散步,低声耳语着,说到高兴处,便不经意间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忽然,她们看到最后一棵银杏树下站着一位少女。少女身着黄衫,长长的腰带已经解开握在手里,正奋力朝着银杏树的枝头抛去。银杏树非常高大,少女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李瑶琴奇怪道:“珠娘,你看,那不是杨姑娘吗?她在做什么?”
“不好!”梁绿珠突然醒悟过来,提起裙裾飞奔过去,一把抓住那少女的手,道,“杨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原来,少女正是卫苞没来得及过门的媳妇杨娇。杨娇寻短见未果,便嘤嘤地哭泣起来。
李瑶琴体质很好,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也一路小跑过来,劝道:“杨姑娘,咱家老爷是个好人,你呆在府里衣食无忧,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一向知足常乐,对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满意了。当然,如果在某些方面能够再进一步,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娇却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边指着满地的落叶说道:“叶落尚且能够归根,可是婢子连根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梁绿珠慌忙说道:“杨姑娘,你可别想多了,老爷可从来没有拿你当作奴婢。”
杨娇擦了一把眼泪,抽泣道:“老爷不拿我当奴婢,难道还能与夫人们一样?婢子可不敢有这个奢望。六夫人,你就别劝婢子了,还是让婢子……”
梁绿珠虽然作妇人装扮,其实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黄花大闺女,所谓“六夫人”只是奴婢们私底下对她的称呼。不过,杨娇当面这样叫她,还是让梁绿珠非常受用,脱口便道:“杨姑娘天生丽质,又出身名门,可不要妄自菲薄。”
杨娇叹了口气,道:“可是婢子来到侯府已经两月有余,老爷却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婢子。”
梁绿珠正想再说什么,李瑶琴却用左脚轻轻碰了碰她的右脚,说道:“老爷忙于军务,就连夫人房里都去得少呢,杨姑娘别瞎想了。”
杨娇却“扑通”一声对着梁绿珠跪了下来,叩首道:“六夫人,你就帮帮婢子吧,婢子给你磕头了!”
要说梁绿珠,从前就是那种淡漠的性子,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但是自从她在卫平的帮助下找回逝去的童年后,善良的天性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看到杨娇梨花带雨、不胜娇怯的模样,梁绿珠心肠便是一软,把她拉了起来,道:“杨姑娘请放心,绿珠有机会一定跟老爷说说。”
杨娇这才止住哭声,道:“六夫人,你就是婢子的再生父母。”
谁也没有注意,说话的时候,杨娇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
机会来得很快。天擦黑的时候,卫平从禁军前营归来,先探望了李瑶琴,察看她的伤势。
李瑶琴红着脸将上衣解开,小声道:“回老爷,婢子的伤早就已经都好了。”
她脸红并非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焦急。肩头上的伤虽然好了,但那道长长的刀疤恐怕这辈子也好不了了。
卫平看着李瑶琴洁白肌肤那道长长的刀疤,也是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的伤势若是真好了,便为老爷演奏一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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