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宜阳、一泉坞,不日倒了黾池地方。黾池又名俱利城,为战国时秦赵两国会盟之地,因会盟的结果对两国均为有利,因而得名。黾池城很小,庞大的商队驻扎不下,便在城西池边扎营。
夜色渐浓,营帐外忽然响起一阵唿哨。只听马蹄声声,黑暗中似乎有无数人马杀到。田华大惊,慌忙道:“快!准备迎敌!”
十几支商队虽然抱成一团,却各怀心思,急切哪能真的同仇敌忾,只想着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货物,至于和那些马贼拼命的事情,交给别人就好。这样一来,整个营地便乱作一团。
慌乱中,田华却没有自私,亲自带了一队精壮护卫赶到营地最北边,朝那位鲜卑少年拱手道:“独孤公子,你们快撤向黾池,在下替你们挡一会!”
原来,这个鲜卑少年便是独孤蛮。卫平按照计划,开春以后便送独孤蛮前往敕勒川。不过,如果只是独孤蛮一人,只要跟着商队即可。这一次,卫平还安排了卫铄、卫璪、杨娇与他们同行,所以另外组织了一支队伍。商队虽然改为田记,但骨子里的幕后主人还是卫平。田华便是舍了全部货物不要,也不能让独孤蛮他们受到伤害。
可是,独孤蛮整日舞刀弄枪,性情彪悍,听到喊杀声,哪肯退缩,反而抽出马刀,厉声喝道:“张尚,随某来!”
田华想要阻拦,却哪里来得及。只见独孤蛮两腿一夹坐下马,踏雪乌龙骊已经如箭般窜了出去。随后一条大汉也挥着刀,带了三十多骑冲向前去,护住独孤蛮的身侧。
前方火把通明,一队骑兵突兀地出现在荒野里,乱哄哄地扑过来,约在千人上下。隔着还有一箭之地,独孤蛮便大喝道:“放箭!”
三十多人拉开弓,那箭便稀稀疏疏地射了出去。不过,对方阵形很密,倒也不是有人坠下马来,转眼就被卷入滚滚洪流,被碗口大的马蹄踏成肉泥,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然而,双方都是快马,独孤蛮这边也来不及射上几箭,便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独孤蛮手下的骑士纷纷弃了弓箭,像独孤蛮一样抽出了锋利的马刀。
忽然,那名叫张尚的大汉双目一凝,厉声道:“地粟袁!”
对面队伍中,有一个好似头目的家伙微微一怔,立刻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乱哄哄的骑兵纷纷勒马,呼喊声响成一片。冲在前面的也有几个骑术一般,急忙间控制不住马匹,直往独孤蛮他们这边冲来。独孤蛮低吼一声,策马迎了上去,马刀挥处,两名骑兵应声落马,脖颈处鲜血直流,早就死于非命。
对面那知大汉对手下的伤亡浑若未见,朗声道:“是谁叫某!”
张尚勒马向前,拱手道:“在下张尚,乃前将军麾下骑督。地粟袁族长,我家将军到处寻你不着,你却在此处沦为盗贼!”
卫平要将弘农杨家掌握在自己手里,免不了要与弘农地方官吏打些交道。而杨家已经没落,无论是弘农太守还是底下的县令,都不会把杨家旁支放在眼里,不故意打压就算仁慈了。所以,卫平就派了张尚前来。毕竟张尚是禁军前营的五品将领,又可以扛起卫平这杆大旗,弘农各级官吏不可能不卖他个面子。对于杨娇稳定杨家的局面,将大大有利。
这个马贼头目却是骨儿朵的父亲、鲜卑部落首领地粟袁。当初张尚跟在卫平身边,后来又奉命四处寻找过地粟袁的下落,因而一眼便认了出来。地粟袁也知道前将军是卫平的官职,顿时大惊,赶紧翻身下马,手捂胸前,施礼道:“在下不知是侯爷的军马,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原来,地粟袁被李肇带到洛阳,参与了司马玮挑起的那场动乱,结果碰到卫平,临阵反水。卫平本来准备安排他们父女相见,但事务繁忙,一时没有顾得上地粟袁。地粟袁毕竟是个胡人,又参与过叛乱,心下惶恐,害怕受到朝廷的惩罚,趁着乱局,悄悄潜出了京城。地粟袁本打算退回凉州,奈何缺少盘缠,走到弘农就粮草不济,最终只能做了劫掠过往客商的马贼。这么大规模一支马贼在司州腹地兴风作浪,朝廷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调了军马围剿。地粟袁所部虽然彪悍,奈何地形不熟,中了两次埋伏,现在只剩下不足千人。
张尚感慨了一阵,叹息道:“想不到族长意气风发前来洛阳,如今三停人马却折了两停。不过,幸好遇到了张某。族长只要随田掌柜同行,自能父女团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