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灵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
她在等着他说话。
顾宸舟歪头看了看她。
“...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业灵运说:“嗯。”
她往后靠了靠,手臂搭在随意屈起的膝盖上,并没有直视他。
好像确实很守礼的样子。
他掀开被子,弯下腰去穿里裤,忽然出声,诈道:“你是不是在偷看?”
不能怪他。
这些天她的信誉已经从最初的满分降到了最低点,因为她在床上从不守信。
业灵运:“你的依据是什么?”
顾宸舟想了一会儿。
没有依据,但他理直气壮。
顾宸舟:“感觉,我觉得你在偷看。”
业灵运:“这是污蔑。”
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他提上裤子,坐到了一边。
穿上外袍,车鱼儿早就等待多时,进来布置了膳食。晚膳非常丰盛,有菜有汤,闻着香喷喷的。
失足少年满足老板后的第一顿饭。
顾宸舟不怎么挑剔,一直躺着他骨头都软了,好不容易能够坐着吃顿饭,他很珍惜。
何况车鱼儿是个极有能力的小少年,至今都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几天的磋磨在他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顾宸舟走过去,手腕的缠身法器帮他遮挡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有细微红肿的伤痕。
脖颈处就更不提了。
寻常人只要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
那些侍从都是耳聪目明的机灵人,站在他身后,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
生怕他哪里不舒服了。
脚步稍有凝滞,就会被他们察觉,引起担忧。
顾宸舟落座。
有些瘦削的身体被宽大的衣衫笼罩,好像一只手就能抱过来,他蜿蜒的发纠缠着垂落在脖颈处,轻轻一动,便让人看得桃花追逐流水一般的风情。
业灵运将盛好的虾皮汤放到他面前。
顾宸舟低头嗅闻了一下,很香,他垂下眼,说了声谢谢。
下了床榻,屋子里突然涌入这么多人,站在屏风后面看着她们吃饭,他笨拙的脑子清醒过来,莫名的,就偷偷移了移位置,离业灵运很远,态度也疏离了起来。
车鱼儿就默默站在他身边。
他们都不走。
周围站着的侍从也不主动说话,以前没有见过,应当是一直在飞来峰服侍的,满满当当地围了一圈,距离不远不近,目光时刻都在两位主人身上。
他们已经准备了多天,只等业灵运的询问。
所有人都将顾宸舟的喜好了解的明明白白,经过连续不断的培训,日常服侍的基本功都是合格的,才有资格站在这里。接下来只要过了业灵运这关,就能被调来服侍她的侍君。
他们大多都家境贫寒,根基薄弱,越是如此,越是拼尽全力想要被选上。
一旦被选上,自己连带家人的生活都会有很大改变。
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要过宗主这关,但实际上,一票否决权在这位侍君身上,因而他们格外小心谨慎。
喜什么厌什么,没有一项答错。
顾宸舟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掌控了,连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平时的习惯都没有隐私,慢慢地,他垂下眼,盯着桌子,吃不下去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特意被挑出来符合他胃口的饭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不开心。
很奇怪。
气氛很是安静,业灵运看到他的无措,并不戳破。
她声音不疾不徐:“退下吧。”
车鱼儿朝二人行了礼,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顾宸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感受。
私下里怎样都好,可是一到外人面前,他就觉得那些打量、审视他的目光让他难受、不自在,甚至感到窒息。他不想将他那点奇怪的心思袒露出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好。
“...不哭。”业灵运无奈地叹了一声。
她看的懂。
顾宸舟本来没想的,但是她这声音一出,他便没有绷住,情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好像这几天跟他厮混的那个业灵运又回来了。
他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扑过去抱住了对方的腰。心跳声慢慢加快,震耳欲聋。
他是多么希望此刻的她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