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铺开纸,研墨去抄书。
凌云夜间来的时候,他才抄了不到三分之一。
将近一百页。
戒尺打在他手心的时候,顾宸舟吃痛,眼泪唰的一下就掉出来了。
他伸手想要缩回,但凌云身上的威压让他不敢反抗,只能睁着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对方。
实在是太疼。
可惜这里没人会安慰他。
“再有下次,你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凌云扔下戒尺,转身离开。
他只能哆嗦着自己擦完药,摸了摸掌心红的像灯笼一样的肿肉,垂下头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继续抄书。
他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若是另一只手也肿了,那以后挨打只会越来越多。
他得抄完。
一夜未睡,清晨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顾宸舟趴在桌案小憩,隔了一会儿,才睁开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继续第二天的抄书。
他是那种疼怕了就变乖的人,一次痛能记好久。
但他也是爱睡觉的人,这屋里又暖和,他一睡过去,累极了一整天都不会醒。
没有因为胡思乱想而挨打了,但会因为睡的太香睡过头而挨打。
懒惰,也是他身上的坏毛病。
可若是强撑着不睡,下次反而会睡的更沉。
顾宸舟觉得,可能他天生就是一条肥硕无比、努力翻身却因为太胖翻不过来的咸鱼。
他的左手手心就没有几天是好着的。
顾宸舟不敢朝凌云哭诉,他这段时间算是明白了,学习的时候凌云比阎王爷都严肃。
他若是哭了,下次就会被打的更狠,弄的现在顾宸舟都得憋着等她走了再哭。
他用手臂悄悄擦掉眼泪,慢慢地继续写字。
不知道在屋子里抄了多少天,凌云终于解开了他的结界。
虽说魔宫很大,凌云看起来也很有钱,但顾宸舟一丁点都没有享受到。
他的日子枯燥到了极致,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只有在做奴隶时比现在惨。
太苦了。
终于不用抄书了,凌云坐到他面前,开口的第一件事是要他的储物戒。
这东西被冲进魔宫后,凌云曾经捡起来,连带着白虹一起塞到了他的怀里,那时,顾宸舟觉得自己总算保住了一丝业灵运的东西,能够支撑他在漫长的岁月中舔舐伤口,慢慢地走过去。
“...那是她给我的...”
顾宸舟迟迟不愿意拿出去给她。
储物戒里都是业灵运的东西,他戴着,就像这个人就在身边。
“东西,给我。”
凌云的语气很冷。
顾宸舟呆了一会儿,摸着戒指,半天没有说话。
凌云:“接下来还有几十年,你要日日夜夜想她?”
“......”
但给了她,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宸舟的脸上藏不住表情,那种难过都从眼里溢出来了,凌云当然能够觉察到。
“我让你抄书,是让你静心,你若因她产生心魔,如何与她巅峰相见?”
顾宸舟垂下了头。
很长时间之后,才将手中的戒指摘下来,放到了桌上。
凌云:“还有白虹。”
顾宸舟猛然抬头:“白虹不是她——”
凌云:“拿出来。”
她淡淡的逼迫却让顾宸舟忍不住窒息发抖。
她语气平缓,“我会为你另寻一把剑。”
房门关上后,顾宸舟就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直到天黑了,他像往常一样点灯抄书,但是抄着抄着,面前的墨迹就被泪水晕开,模糊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