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树隙间的薄雾渐渐浓了起来。
中军大帐,灯火依旧。
脱了甲胄的子鸢双手交叠在脑后,安静地躺在榻上,双眸木然看着帐顶,出神地想着什么。
夜色渐深,三更时分,除却巡营的将士,诸个营帐的将士基本都已睡熟,不时有呼噜声在营帐间响起,白霞山的今夜难有一刻的安静。
突地,中军大帐的帐帘被一名小兵掀起。
子鸢惊然坐起,正色一瞪那名小兵,“你好大胆子,不经……”话音一落,那名小兵的手已直掐子鸢喉咙而来。
子鸢旋身闪开,刚欲大喊,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愕了一下,“阿……阿翎?”
阿翎冷冷看了看子鸢,挑眉道:“你不妨大声喊一声,试试?”
子鸢干咳了两声,笑道:“你身子不是还没养好么?怎的会来这儿?”说完,子鸢一呆,急声问道,“难道是姐姐出什么事了?”
阿翎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子鸢的脑袋,正色道:“折雪若是真有事,你觉得我会来你这儿?”
“那你……”子鸢在心里想了想,觉得也是,可心里总归有几分对苏折雪的担心。
“我怕你呆头呆脑带兵被人欺负了,所以来帮帮你,”轻描淡写地说完,阿翎又加了一句,“还有谁会比我更熟悉大晋的用兵之法?我来帮你,可早些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
子鸢笑然问道:“你可是堂堂大晋凰翎公主,你帮我把自家大军打败了,这……当真没事?”
“我大晋要赢,也该是在我率领下赢。若我没有猜错,这十万大军可是齐王萧焕的人马,他多损耗一些,于我而言是好事,帮你既是帮我,我何乐不为?”阿翎说完,索性坐在了榻边,伸了一个懒腰,捶了捶酸痛的腰杆。
子鸢笑然走了过去,整了整榻上的薄被,拍了拍榻的左边,“那今日你就睡这儿,我呢,就睡……”目光移到了榻的右边,还来不及说话,便瞧见阿翎把薄被一卷,躺在了榻中间,“你……”
“你既然知道我身份,就该明白我从不跟别人同床共枕。”阿翎冷冷说完,眼角瞥了一眼帐中放着烛台的小几,“你可以去那里歇上片刻。”
子鸢哭笑不得地看着阿翎,“我穿着那身铠甲行军了一天,你让我去蜷着身子睡小几?”
阿翎挑眉看着子鸢,“怎的?”目光如刀,寒得刺人。
子鸢干咳了两声,嘻嘻笑道:“自然……自然不敢怎样……你本来身子就没养好,还赶了一天路,自该好好歇息。”说完,子鸢耸了耸肩,便朝着帐帘走去,似是准备出去。
“慢着!”阿翎突然坐起身来,唤住了子鸢,“你要去哪里?”
“我自然去准备吃的,伺候公主殿下啊!”子鸢无奈地摇头一笑,“我又不是驸马爷,怎敢与公主同床,就干脆做个马前卒,好好伺候公主啊。”
“臭丫头,贫嘴!”没来由地,阿翎脸上一红,轻喝了子鸢一句。
子鸢眨了下眼,笑道:“我的行囊中有干净衣裳可以换,你穿着这身铠甲,满是男子汗味,你当真可以睡得着?”
“你……”
“我先去看看我麾下是哪个可怜虫今夜被你选中了,现下被剥光了衣裳躺在草丛里?”
“……”
“莫怒,莫怒!”子鸢瞥见了阿翎眼底的怒意,吐了一下舌头,连忙掀帘跑了出去。
“臭丫头!”
阿翎轻轻嗅了嗅身上,确实这身小兵铠甲实在是汗臭得厉害,当下从榻上挪下,走到子鸢的行囊前,打开了子鸢的行囊,从中间找出了一件干净的内裳。
轻轻一叹,阿翎眉心轻蹙,寒西关战事若了,便要将折雪之事告知那臭丫头,若说真话,只怕这臭丫头会强行闯宫寻人,坏了这最后的一步棋;若说假话,万一这臭丫头当真相信了折雪已死,他日大业得成,她们重逢之日可还能不变初心?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萧栈雪已注定是当中的恶人。
心,微微一酸,她略微自嘲地笑了笑,抬起手来解开了胸甲上的系带,解下腰带,彻底脱下了甲衣。
甲衣甲靴尽数脱完,阿翎褪下了外裳,刚将内裳褪到了肩上,便突地发现有一碗清粥悄然放到了身侧。
“你进来怎的都不出声?”阿翎惊忙拉起内裳,又羞又怒地回头一瞪那个臭丫头,却发现她一手捂着双眼,往后接连退了几步。
“公主殿下的身子不是驸马可不能瞧的,这个小的知道,所以我可是什么都没瞧见!”子鸢说完,连忙往帐外走去,“我……我再给你找套干净甲衣去!”
“你……”
阿翎发现自己双颊烧得厉害,想嗔骂子鸢几句,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颗心跳得甚是厉害。
“臭丫头!”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轻骂,阿翎急忙换好了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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