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兮怎会不知道自己兄长的心思,只是这事出突然,御河河水虽然湍急,可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马车中冲出去,没了踪迹,叶泠兮想来想去都不可能,毕竟御河沿岸都是宫卫值守,怎会让一个在河水中起伏呼救的女子平白没了踪迹?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的兄长扣下了苏折雪!
可是这些猜测若是告诉了子鸢,也缓不了子鸢现在急火攻心的势子,她欲言又止,还未想好如何安抚下子鸢,便瞧见子鸢迈步冲出了大帐。
“祁将军,站住!”叶泠兮唤了一声,哪里喊得住此刻的子鸢?只见叶泠兮掀帘追出了大帐,冲着晏歌喊了一声,“小歌,给本宫拦下祁将军!”
“……”晏歌虽然没有应声,行动却已开始,只见她提枪冲到了子鸢面前,□□横在了子鸢胸前,“她让你停下,若是再走一步,休怪我无礼了!”
子鸢狠狠瞪了晏歌一眼,“你拦得住我么?”
晏歌不服气地回瞪了子鸢一眼,“你试试看!”
“你!御河有多深,我身为禁卫营都尉岂会不知?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被冲入御河,沿岸没有一人能救起?唯一的可能便是马车之上,并没有姐姐!”子鸢咬牙回过头来,凉凉地看着叶泠兮,“在老婆婆那儿我便看出来了,三殿下对姐姐有意,公主殿下,你该知道姐姐对我的重要,更应该明白,我回临安该向谁要人?”
一语中的!
叶泠兮蓦地沉默,不知道如何回子鸢的话。
“公主殿下既然心知肚明,又凭什么拦我?”子鸢的目光瞥向了马厩的方向,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悄然混回军营的阿翎此刻装作喂马的小兵,朝着子鸢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胡来。
“折雪若是真有事,你觉得我会来你这儿?”
心底忽地浮现出阿翎曾经说的这句话,子鸢让自己努力镇静下来,心底飞快地联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姐姐若是真被扣下,以她的聪慧必定会想法子逃出来,毕竟来大云这三年,姐姐应付男人有的是手段……我离开临安那么多日,姐姐若是逃出来了,必定会与我联系让我心安……”
想到那夜在桃源之中的种种苏折雪异样——
“可是……可是为何阿翎一开始不告诉我真相呢?难道是……姐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留在皇宫之中?还是姐姐刻意接近叶桓,本就是阿翎的命令?”
子鸢再瞧了阿翎一眼,想到今日阿翎与她说的那些话——
“大晋这样疯狂攻城,为的是长生杯,若是阿翎刻意早一步拿到长生杯,那么她便拿到了一个逆转一切的局点……那么……”
恍然知道了什么,子鸢倒吸了一口气,回头瞧了一眼叶泠兮,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冲动险些坏了大局,定下神来,对着叶泠兮抱拳一拜,“请公主赎罪,方才是末将失礼了。”
叶泠兮见她似是平复了下来,摇头道:“本宫不会与你计较这些,毕竟苏姑娘对祁将军而言有多重要,本宫是懂的。”说完,叶泠兮勉力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来,“三皇兄此事确实做得欠妥,待……”
“公主殿下不必说了,至少姐姐现下是安然的。”子鸢说着,又对着叶泠兮一拜,“是我不该忘记寒西关危急,太顾念一己之私,还请公主责罚。”
叶泠兮叹了一声,喃喃道:“苏姑娘能得你一心相待,是她的福气……”
子鸢有些错愕地定定看着叶泠兮,意识到了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境地,寒西关根本撑不住多久,而就算是叶泠兮带他们回去,也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向皇帝解释他们未战先退的事实,到时候叶泠兮要被罚,子鸢也要被罚,重则贬谪为庶人发配,轻者下牢囚禁,哪里还有机会帮上姐姐苏折雪?
子鸢想了一想,将前后之事的轻重缓急掂量之后,又开了口,“公主殿下,我有一法可让寒西关安然半月。”
叶泠兮眸光一亮,“你说。”
子鸢正色道:“容我修书一封送至寒西关,只要云晋两国暂时休战,我们也有理由回返临安,向朝廷申要些军资兵马,再增援寒西关。”
“一封信便可?”叶泠兮狐疑地看着子鸢。
子鸢郑重地点点头,“请公主殿下信我这一次!待明早拔营,我再向公主解释其中缘由!”
“本宫信你。”叶泠兮应了一句。
“诺!”
子鸢回头再瞧向马厩处,阿翎却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为何,当猜想到姐姐是奉命行事后,子鸢烦闷的心底忽地升起一丝久违的愉悦来,心底默默道了一句,“姐姐,原来你不是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