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白姬跟着王公公往前走了没几步,回头,看见百里站在原地,冲她笑了笑,无声地说道:别紧张。
谁会紧张……白姬在心底冷哼一声,板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定了定神,打量起整座扶鸾殿来。
这里是什么样儿,她再熟悉不过。
白姬视线扫过一角堆放杂物的宫室,眼神有些复杂,这间屋子虽大,却是背阴处,冬天大雪时烧着地龙都不觉得暖,缩在被窝里还是手脚发凉。一到夏天,西晒太阳却又毒辣得吓人,一夜能被热醒两三次。
荣贵妃倒还体恤下人,没安排人住进去。
扶鸾殿最为人所称道的是那九曲游廊,集能工巧匠之智,两边伫立假山怪石,下面是人工开凿的莲池。人行漫步其中,恍若身处世外桃源,别有一番幽静。到了荣贵妃这,更是将这奇景发挥到了极致。
白姬走在遍布紫藤花的长廊之中,远处迎面走来一人。
那人雪衣皂袍,清清冷冷,手中擒了一串珠子,嘴唇一开一合。
是个和尚,白姬也不管这满是道士的皇宫里如何多出一个和尚,只想着要赶紧离开。
和尚与白姬擦肩而过,忽然停住脚步。
“姑娘——”
白姬背影一僵,糟糕,莫不是那和尚发现了什么?她露馅了?!
和尚道:“姑娘莫要介意,贫僧只是觉得你气息卓然非俗世之人,有些好奇罢了。”
白姬:“……”
王公公适时地插了句话:“昊清师父,这阿白姑娘是修仙之人,自然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同。我看您这是刚从娘娘那儿出来?”
昊清和尚颔首:“正是,贫僧来给娘娘送宁神香。”
白姬望天,看来荣贵妃近些天来的心病果然不小,也不知百里青铘派她过去有没有用。
“姑娘。”昊清和尚转头对白姬说:“贫僧不才,方才窥见你额头泛青,是厄运缠身之兆。”他褪下珠子递给白姬:“这串佛珠留给你,希望能够有所化解。”
“……”白姬无言,和尚所指的厄运,莫不会就是那百里青铘吧?
她接过珠子,心想这大和尚也是有趣,素未谋面就送东西。
王公公凑近,一脸羡慕:“阿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昊清和尚乃是云龙寺住持的大弟子,佛法无边,尤其是那一手卜算,简直灵验无比,多少人想求他指点迷津都求不来。你也真是好运,不仅得他指点,还得了一串药师琉璃珠!”
白姬望着和尚背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转身正色道:“时辰不早了,公公我们还是早点上路,莫让娘娘等急了。”
扶鸾殿,正殿。
白姬行礼:“小人白姬,见过贵妃娘娘。”
荣贵妃端坐其上,将白姬一番打量,抿了抿形状姣好的唇道:“百里居士果真有心,本宫不过随口提及一句,他便记在心里。王喜,取库房那对御贡的血玉如意来给居士送去,本宫领他的情。”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王喜屁颠颠离开。
“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荣贵妃屏退闲杂人等,而后两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姬道:“百里哥哥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怎么连我也不知?”
白姬从随身包袱里取出百里青铘预先备好的驱蛇物品,有雄黄粉,艾草,凤仙花包。
“回娘娘的话,小人不是百里居士的徒弟。”
她将雄黄粉小心洒在大殿四角,以及门缝窗棂下。
荣贵妃仍是一脸兴趣不减,“那你是何人?跟百里哥哥什么关系?”
白姬将香炉的香灰倒掉,换上艾草点燃,面无表情地回头:“路人,没关系。”
荣贵妃胎像不稳,皇帝特意吩咐她在扶鸾殿中静心养胎,不要随意走动。可偏偏她就是个飞扬跳脱的性子,这一来简直跟禁了她的足没两样。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际,白姬的出现简直像是旱地及时雨。荣贵妃兴之所起,区区一张冷脸根本无法阻挡她一颗八卦的心。要不怎么说,女人天生就是长舌妇呢?
荣贵妃看着白姬,眼珠轱辘转了两圈。
“我猜,你俩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吧?”
白姬抬头,警惕地看她一眼。
荣贵妃微笑:“莫紧张,看在是过来人的份上,本宫提醒你一句,他这人心黑得很,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别稀里糊涂便被人卖了。”她说这话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显然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姬颔首,这句倒是大实话。
“原来在阿荣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百里听似无奈的声音陡地在殿内响起。
白姬和荣贵妃齐齐一凛,随即环顾四周。
荣贵妃捻起兰花指娇嗔道:“百里哥哥你讨厌,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我若不听,怎知道你在背后如此诋毁我?”
百里的背影由虚到实,缓缓出现在殿前。他回头看白姬:“东西都准备好了?”
白姬拿出香包:“只差这个了。”
“恩”百里青铘随手丢给荣贵妃,道:“风向有变,我们的计划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