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命脉了。
曹仝又不蠢,自己一个皇子能说出要收回盐权这种话,总不能是自己拍拍脑袋想出来的新花样,必然是天子暗中授意,要么就是和世家一条心来对抗朝廷,要么就是站在朝廷这一边来对抗世家,既然听到了,就总得站一边,没得第三个选择。
他第二世时也曾看过许久,曹仝和世家的关系并非附属,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他更倾向于游离于世家掌控的灰色边缘地带,并很擅长利用自身资源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只要不是世家那一边的力量,就好办。
王府早在易北封王的旨意下来时,就已经开始动工修缮,用的是原本废弃的一座大宅,据说还是前朝时宰相致仕隐居时住的地方,不过后人落没,宅子便荒了下来,风水朝向是一等一的好,里面亭台楼阁布置得分外雅致,郡守有心巴结,更是卖力添置,奇花异草,珍奇古玩和不要钱一样流水的往里头搬。
据说这位王爷可是圣上亲自选的封地,在京城最得盛宠,圣上更是亲口发了话,府邸只求舒适,银钱随意花用,一切皆由宫中开支。
如今看看易北的派头,再看看他身边跟着的近卫军,可见自己消息果真还不够灵通。
到封地不算,圣上还拨了自己的近卫来给易北使用,这何止是圣宠优渥,简直就是要比肩太子的节奏啊。
先前还是五王和太子平分秋色呢,如今风水轮流转,是一皇子的风头竟然还生生盖过了太子。
郡守大人不敢怠慢,亲自领路,一路陪笑,叮嘱了又叮嘱,着人安顿易北行李和随行人员,临走前跪在易北面前,俯首痛陈,今晚设宴为王爷接风,还请王爷王妃务必赏脸光临,下官蓬荜生辉云云。
曹仝活活尝到了现世报的滋味,一路上他把易北当太监,如今到了安乐郡,易北没空理会他,郡守派出的亲信见他和易北同坐一车,顿时脑补把他当成了王爷近身第一总管,哪个箱子该放哪里,哪个箱子里的东西要打开归置,统统跑来问他的意思,倒把陈管事晾在一边,吹胡瞪眼气得不行,总算是还记着在白虎滩上周围那一圈明晃晃的刀子,否则早就一张嘴把曹仝祖宗十八代的教养都数落了个遍。
刚来的第一天,不用过早谈公事,大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把人头先认认熟,然后才会开始选人。
郡守原先的工作只需要对朝廷上报,如今陡然来了一个封王,无异于自己脑袋顶上生生多了个上司,不论他是真心欢迎还是假意逢迎,自己的事情总该是要好好办下去。
近卫军有先前钦差赈灾时的交情在,倒是能分掉不少孟陵和许都的活儿,好让这两个暗卫不至于过劳死。
易北前四辈子就没正儿八经的封过实打实的王,如今也是头一回干这个事儿,地方上有实权的和京城里只有个名头的王爷,手中权力千差万别。
”到时候会有很多官夫人和你套近乎,如今席上以你为尊,不用太让着谁。”
江梨难得又被套上那套沉甸甸的王妃冠服,差点没把脖子给压断。
易北临行前特意绕到江梨房中,替她选了几样首饰。
江梨哦了一声,点点头。
”我就照着皇后娘娘那个派头来就对了,是吧。”
举一反三学以致用么,在宫中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易北被江梨的上道给逗乐了,伸手揉揉江梨的脑袋。
”没错没错,架子端起来。”
易北的口风不好套,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把主意打到江梨身上,枕头风不就是这么吹的么。
派出夫人家眷前来打探一下王爷的意思,或许王爷还有些不好说出口的,也得借着王妃的口来传达呢。
易北穿着封王时的紫色团花朝服,和江梨站在一块儿,端的是花团锦簇两大只。
郡守大人派来的车架早早在王府前等候。
歌姬献唱,舞姬柔媚,席上觥筹交错,人人喜气洋洋,一派欢迎之态,所言皆是王爷一路辛苦,无人提及公事。
易北一一应下,酒到杯干,特别豪爽,赢得众人交口称赞。
江梨则被一群官夫人团团围住,从京中流行的胭脂水粉到各色妆容,从衣服首饰聊到家中陈设,言辞亲热,只是碍于江梨王妃之尊,自己夫君再高的官位,都不敢和江梨称姐道妹。
江梨努力回想皇后的模样,尽力把自己的表情拗到和她一致。
官夫人们越发感慨,到底是从京城里来的,听说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派头就是不一样,于是越发恭敬,即便是先头存了些打探的小心思,如今也被江梨连消带打,灭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席过人散,夫妻二人秉烛夜话,互通消息,发现竟然俩人周围都只谈风月,无涉国事,不由感慨果然地方水深不比京城差,连官家夫人都如此谨慎小心,沉得住气,真是藏龙卧虎,高手在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