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他早就听过,现在结合自己的情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薛兄的意思是,这李广其实也是身具云龙破御之体,乍然遇险,全力而出,一箭得入巨石,但终是对此力运用不熟,因此之后再射巨石,因心态不同,便再难射入了。我的情形便和这李广一样?”
薛漾微笑点头:“池兄解释的通彻,便是这个理。”
池棠想了半晌,抬头大笑:“想不到,这汉时名将也是有云龙破御之体之人,难怪威震匈奴,勇猛无敌。”说着,拾箸夹了案上菜肴,送入口中,心怀大畅,三人一直交谈,案上酒菜都已凉了。
池棠意犹未尽,又道:“无论我是不是身具乾君之力,我都愿与二位同去荆楚乾家,修习斩妖除魔之法,一则是为那夜被妖魔所食的同伴们报仇,二则也愿为伏魔道尽一分心力。”池棠和二人这番交谈,把原本对妖魔的畏惧之意消解了不少,同时又大感兴趣,极想一窥斩妖除魔之法的奥秘,况且自运用真力之后,前来追擒自己的妖魔还一直未曾露面,自己和这两位除魔之士同行,自然极为安全,若是自己还能从乾家习就斩魔除妖的本事,那么自己就再也不用忌惮妖魔的侵扰了。
“好!”刚才没怎么说话的嵇蕤出口赞道,“君既不言,我等还要相请呢,共饮此杯,愿为伏魔同道。”与薛漾一起举起案上酒樽,一口火辣辣的烈酒下肚。
池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忽又想起一事:“适才二位所言虻山虻山,我也见了虻山这许多妖孽,却不知这虻山是什么所在?究竟在何处?”
薛漾一叹:“这也是伏魔道一直想要知道的。妖魔滋生,北出虻山,南有阒水,可说是妖魔的两大巢穴,三千年前一战,虻山妖王和阒水魔帝皆为五神兽所伤,俱隐于巢穴,龟息休养,一旦他们甦醒之日,妖人大战便即来临,伏魔道一直想趁他们龟息未醒之时先行出击,可虽知虻山阒水的名头,也多见此间所出的妖魔,却就是不知道那虻山阒水的确切所在。”
池棠诧异道:“这却奇了,依二位所说,这伏魔除妖已有数千年,这许久下来,何以竟不知两处所在?便生擒一两个妖魔,逼问出来也行啊。”
薛漾摇摇头:“池兄你是不知道,妖魔对自己巢穴防范极严,虻山妖王和阒水魔帝都对两处所在下了妖术咒语,但有妖魔变节投降,一旦欲说出虻山阒水之地时,必是碎体成粉,灵神俱灭。这是妖魔修炼后的第一课,不涉此咒,也进不了虻山阒水之族。当然,这是专指虻山阒水成精得道的妖怪,别的地方的妖怪就没这束缚了,只是那些妖怪也不知虻山阒水所在,你便问了也是无用。所以今日我们为何要追问那段覆拒翼在何处修得化魔之体?便是想藉此探出虻山所在,他自虻山得了化魔之体,却不是成精得道的妖怪,不受那妖咒所羁。唉,可惜他也说的不清不楚,我们只能知道,虻山当离关中不远,还是不知位置。”
池棠没有想到除了虻山,竟还有个阒水,忙问道:“这阒水也和虻山一样?都出妖魔?”
“虻山妖怪多为走兽飞禽,而阒水的妖怪多是水族之属,在我朝境内,便是阒水妖怪出没的最多,妖怪也有地界之分,轻易并不逾界。”薛漾道。
池棠忽然想到,自己运动真力,那些妖魔必已察觉,那么前来擒捕自己的妖怪到得此处却是闯入了阒水妖魔的地界,便又问:“若是逾界了会如何?”
薛漾一笑:“若是未经我朝所允,氐人或鲜卑人来了我朝地界,你说会如何?”
池棠心中一喜,听这意思,不同地界的妖魔若是相遇,多半便会和现时几国敌对的情形一般,争斗起来,照这么看,多半来此的妖怪已经被阒水的妖怪半路阻截了,不然以妖魔来去如风的能为,还不早就来了?
池棠思量了一会,又道:“那段覆拒翼既然与妖魔有通,又怙恶不悛,为何不借此机会就把他除了,何至于放虎归山?便叫他立个无关痛痒的牙疼咒,只怕不济事。”
薛漾则道:“我们之所以今日不杀那段覆拒翼,实则是担心他身上魔性得脱本壳,另附别个邪恶之徒身上,那就更为棘手了。”
池棠怔道:“怎么?这又是怎么说?”
薛漾道:“化魔之身乃由恶徒本身魔性操持,由妖魔借助虻山之力施为,所以段覆拒翼得化魔之身之处必是虻山所在。而今日祁山盗大队在此,内中凶残之徒极众,段覆拒翼若死,身上魔性不灭,必转而投往另一身有魔性之人,二者魔性相加,为恶更巨,因此今日且放了他去,也可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通过他测知虻山所在,而就算要除了他,也当在其单身一人时更为妥当。况且我们也存了心思,我不是逼他个毒誓吗?在他誓之际,我以伏魔道术,暗下了应誓之咒,他若违誓,定然横死。”
池棠顿时回想起当时薛漾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却原来是在施咒,真正神奇之至,不由笑道:“那干脆让他个再不荼害百姓,滥杀无辜的誓来,你以咒语制之,岂不更好?”
薛漾叹道:“这密咒羁縻之术极为繁复,与誓人心境密切相关。当时他情势颓丧,只想脱身而走,那个誓却是真心,你让这等嗜杀之人再也不滥杀无辜的毒誓,他口不应心,我这个咒便不灵了。”
池棠长长吁了口气:“还有这许多讲究?”
嵇蕤怔怔的出了会神,此时突然抬手出声:“且慢……”
池棠和薛漾止住交谈,颇为诧异的看向嵇蕤。
嵇蕤一脸疑问之色:“此间池兄已知是那茹丹夫人留下的噬魂之力而带出的妖气,虽是异常却不浓烈……”
薛漾点点头。
“那么,这庄中弥漫的妖气却又从何而来?”嵇蕤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