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池棠:“池兄不可。此人固是言词无礼,但毕竟皆是伏魔同道。况且我等在此,都是紫菡院之客,这般动手,可是对主人不恭啊。”
池棠轻哼一声:“都是此间之客,他这般对我们大呼小叫便是对主人恭敬了?”
俞师桓嘴角扬起,微微冷笑,早已蓄劲已待,心中暗道:“我是师尊座下第一弟子,岂惧你乾家区区斩魔之士?你若来时,看我怎么叫你出丑!”俞师桓是鹤羽门孤山先生一支师字门下的得意弟子,一向随师尊在西北之域降妖除魔,此番是第一次来江南,没和荆楚乾家弟子打过交道,只是久有耳闻,又不知池棠底细,自视却是极高。况且他对于妖魔现在更有一股极深的恨意,那公孙复鞅的事情犹还未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然更是怒火中烧。
眼看两人一语不合,就要出手较量,就在这当口,俞师桓的裤带忽然一松,裤子滴溜溜的滑了下来,幸好衣襟长摆遮住大半,只看到内里的一点下衣,饶是如此,俞师桓也是大吃一惊,浑身气势顿消,赶紧伸手提起裤子,这可是大大的出了个丑。
就听到一个人哈声哈气地道:“这鹤羽门都是神仙中人,怎么在咱们面前还自动脱了裤子?瞧这内里情形,不过如此嘛。”
围观的众人很多都哄笑起来,有几个还故意笑得很大声,池棠循声看去,见是个一身麻衣的虬髯大汉,看来这大汉对鹤羽门也有不满之处,不然不会说出这般嘲讽的话来。
俞师桓脸上涨得通红,却又拿不准这裤子脱落是不是底下乾家弟子捣的鬼,一时不便作。
嵇蕤和薛漾都看向了无食,无食摇着尾巴,伸着舌头,眼睛调皮的一跳,不消说,这让人裤带自动脱落的伎俩,准是无食干的好事。
定通也有意无意的瞟了无食一眼,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闭眼,轻颂了一句:“我佛慈悲。”
俞师桓正迟疑的站在山石之上,忽然半空中现出几道白光,白光逝处,几个人影现形,却都是一身白袍鹤氅,与俞师桓一般穿戴的束剑之士,个个神采飞扬,器宇不凡,显然,这些都是鹤羽门的门人弟子齐至了。
旁观众人原本还在讪笑的,现在都止了口,瞧这情形,在紫菡院的鹤羽门弟子都来了,他们剑术高深,玄功若神,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池棠冷冷看着一众鹤羽门门人,静观其变。
一众鹤羽门门人又同时躬身施礼,山石之上白影一闪,又现出一人来。俞师桓看到那人,面色尴尬,亦是向前一躬身,口中结结巴巴道:“师……师尊。”
听到俞师桓称呼那人师尊,池棠眼睛一亮,莫非这就是那孤山先生?定睛看那人,似乎只有四十来岁年纪,相貌清癯,三缕掩口长须,一袭白袍别具出尘之姿,当真有神仙气象。
池棠原以为那孤山先生怎么也该是须眉皆白,童颜鹤的形象,却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
俞师桓还在禀告:“禀师尊,弟子正在盘问这几个乾家门人,他们拒不承认助妖之实,正争执间,忽然……忽然……”他实在不清楚这裤子脱落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好直接攀在乾家弟子头上,顿时大感为难,话语也顿住了。
那人正是鹤羽门孤山先生,此际将手一摆:“不消说了,适才之行,是有妖孽作祟。”说罢,目光扫向底下池棠等几人。
池棠感到那孤山先生的目光湛然若神,心中一凛。嵇蕤却拱手施礼:“乾家弟子嵇蕤,见过孤山前辈。”看来这嵇蕤在同道中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对鹤羽门倒是一直谦恭有礼,薛漾则迎着孤山先生的目光,不一语。
孤山先生也不答话,只看了片刻,便沉声道:“荆楚乾家现在越来越不成话了,那乾道元是怎么回事?门下弟子不光和虻山女妖有染,竟然还带着血灵道的精怪,尔等岂能为伏魔道所容?”乾道元是乾家尊主的名讳,孤山先生仗着辈分,随口就说了出来,已是对乾家极不客气了。
无食偷偷为几人出了气,心里正在得意,也没在意那孤山先生说的什么,哪知孤山先生话音一落,自己猛然感到身上一震,竟然被一股无形劲气牵引,生生拉离了地面,悬在半空之中。无食正愕然间,募的喉头一紧,似乎有一双大手铁箍般扼住了自己,愈来愈紧,无食呼吸不畅,出“呜呜”的哀鸣声,眼看就要被扼杀当场。
嵇蕤等几人怎么也没想到,那孤山先生手不抬,身不动,竟在无声无息间就将无食悬于半空,施法惩治,当真是通玄神术。
嵇蕤赶紧扬声大喊:“孤山前辈,手下留情,不可滥杀无辜!”
孤山先生哼了一声:“血灵精怪,罪不容诛,待我取他性命,再做计较!”依旧负手而立,这里无食在半空中不住挣扎,舌头歪了出来,已经是不行了。
薛漾拔出锈剑,纵身跃起,直奔山石上的孤山先生,口中大呼:“孤山前辈,得罪了,先放了此犬!”他是想以剑术扰乱孤山先生,再迟半刻,无食就得立毙当场,虽然此举有以下犯上之嫌,但两派不属同门,薛漾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孤山先生左边一名弟子怒叱一声:“放肆!”身形一晃,亦是飞身而出,同时已从腰间拔剑出鞘,直迎薛漾,半空中“叮叮叮”一连串交击之音,剑影乍合又分,薛漾已被击退。
薛漾双足及地,腾腾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腾,那鹤羽门弟子居高而下,占了优势,手上剑术玄功也极为不凡,自己未必便是对手。可是眼前形势,无食已经命在顷刻,自己不能坐视。
“蓬!”一声,熊熊烈焰裹住了池棠全身,炽热气浪直扑山石之上,池棠拔出了青锋剑,催动火鸦神力,对着孤山先生大喝:“放下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