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磊落,可要他杀一个女子,尽管是敌国奸细,但他自问也下不了这手,犹豫半晌,却终究没有动作,只冷冷的盯着荔菲纥夕的眼睛。
罗老七抱着树干也停止了撞击,竖起耳朵,用紧张的目光看向对峙的两人。
“那你完全可以不用死乞白赖的要地图那,你不说你记得地图的详尽,我们又怎能知晓?可不就是蒙混过去了吗?”薛漾倒是很好奇,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在打圆场。
“巴利湖旁的荔菲族人敢做敢当,我的性命既然是你们救下的,予取予夺,悉听尊便。”荔菲纥夕的表情很平静,根本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池棠和徐猛更踌躇了,打心底里说,他们甚至有些钦佩这个貌似娇弱实则英气非凡的鲜卑女子,但若就此放了她,在他们好侠尚义的胸怀里还是觉得不妥。
薛漾再次插口:“我们刚从妖魔手里救出来的人,倒又转眼被我们杀了,这事情太荒唐了吧。燕国人也罢,晋国人也罢,胡人、汉人,不管是不是敌人,但先,终归是人。地图既然被销毁,池师兄作为晋人的职责已算尽到,无非是饶细作一命而已,何需这般相峙不下?”
池棠想了很久,才猛然转身而走,一度凝重肃杀的气氛为之一缓,只能听到池棠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再勿复来!”
荔菲纥夕淡淡笑了笑:“多谢。”
徐猛斜睨了荔菲纥夕半晌,不过池棠和薛漾既然放了她,自己也不好再多留难,思来想去,只能用地图已毁的理由给了自己一个宽慰。
薛漾倒不在乎他们的胡汉心结,还向荔菲纥夕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记住,回去之后,这件事对谁也不要说,你呢,尽量留在人多的地方,不要再往山高林深处去,真引来了那种东西,既害了你,也害了你身边的人。”
“如你所说,这段时间生的任何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荔菲纥夕答应着,翩然走到树边,将钉在树上的铁蒺藜收入袖中,同时对怔怔看着自己的罗老七微一颌。
事情总算有了一个大体圆满的结局,薛漾拖起诀山大王的尸身,向山坳外走去,没忘记对罗老七喊道:“记着,护完这次,跟我们同去长安,好了,我要解开这妖术了,你是回去睡一会儿呢,还是继续用头撞树?”
※※※
自从离开乾家庄的虚空存境,又和池棠等几位师兄弟作别之后,甘斐便策马狂奔,任由座下雄骑带着自己驰骋,沿途景致飞快的从两旁掠过,风声在耳边呜呜作响。
可是坐骑终究有乏力的时候,当骏马长途奔跑而疲累的放缓脚步后,甘斐只能假作悠闲的看向远处蓝天。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追了上来,甘斐都听在耳里,事实上,他回避的就是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同行的莫羽媚单独相处。
说来好笑,甘斐貌似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经常以好色的面目示人,可他自己清楚,真遇上了佳人近距离接触,自己就会显得局促,紧张并且有些手足无措。
莫羽媚骑着马已经挨近了甘斐的身边,这个男人表现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在想什么,莫羽媚一清二楚。
“你和那时候不一样。”还是莫羽媚先对甘斐说话。
“啊?什么不一样?”甘斐收回远眺天际的眼神,故作自然的在莫羽媚脸上一转,莫羽媚美艳的容颜让他一时觉得有些晕眩。
“在那个女鬼的地方,你不是这样的。”莫羽媚带着笑意。
“哪样?”甘斐索性装傻到底。
“那时,你是一个豪迈嚣烈,目空一切的男子汉,就算面对那女鬼,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怕,那时候的你……我很喜欢。”莫羽媚说话带着丁零族人的直爽,也不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必故意装作害羞和矜持。
甘斐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可是现在的你,畏畏缩缩,假装镇定,毫无男子气概,你是不是怕我?我比那女鬼还可怕?”
甘斐立刻申辩:“胡说,爷怕过谁?”
“你不怕我,为什么不敢直视我?为什么这一路都不和我说话?”莫羽媚越说越来气,汉人男子在男女之间有些拘谨这她也知道,她原本以为甘斐在众多师兄弟面前不敢太放开,倒也情有可原,可现在就他们两人他还是这样,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其实她对甘斐表达出好感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是共过生死的情谊,现在这家伙倒成了个榆木脑袋。
甘斐语气有些软:“这……这不是着急赶紧到地方嘛,再说,现在我这不是跟你说话了吗?”
“哼,我就奇怪,在你师兄弟眼里,你是一个好色的,经常会对女孩子家动手动脚的人,尤其是你身边那小蝙蝠,描述你时,把你说的跟大色鬼一样,结果呢?我看你比柳下惠还老实。 ”莫羽媚对汉人的典故很熟稔,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她也是知道的。
事关颜面,甘斐大声反驳:“谁说的?知好色而慕少艾,爷本来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嘛,这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哦?我看你对那董家的小姑娘规矩得很嘛。”莫羽媚似笑非笑,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和董瑶的关系相当好,打定主意,等董瑶将剑术根基练的有了火候之后,传她几手适合女子的狠厉剑招。
“这个……君子不夺人所爱,人家小姑娘心里有人了,你不知道吧?”甘斐压低声音:“这九师妹对我那池师兄可大不寻常,你瞧她每次看池师兄的眼神,嘿嘿,两人一准有事,我看的决计不错。”一说到别人的情事,甘斐顿时来了精神,说的眉飞色舞。
莫羽媚也笑了,董瑶每次偷偷注意池棠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没想到甘斐也现了,这家伙倒是心细的很,想到这里,莫羽媚又来了气,你这么心细的人,会连我的心意都没察觉到?当下恨恨的道:“那我呢?我看你每次对我也规矩得很啊。”
甘斐叫起屈来:“我……我这不是当你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吗?对自己的好朋友毛手毛脚的,未免有些……有些不仗义吧。”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