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两个人影很快越过了墙头,白袍身影飘身落地,还没站稳便气喘吁吁的喊道:“出大事了!城中妖魔横生,在杀人吃人!”
殷虞一怔,看谢玄白袍上污渍斑斑,满头大汗,倒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斗,而跣足剑客目光炯炯,径望向了踞在墙头的另一个人影,却见那人弁冠青袍,须俱白,也正凛然有威的看着自己。
孔伯和神杀剑士,两个旧恨宿怨的仇敌竟在这妖魔惊变的情势下,意外的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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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斐是在出城走了近十里地的时候,才现了城里的异状。虽然他现在全无灵力,然而妖魔肆意作孽,那股冲天而起的憧憧黑烟,便即是凡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几个村里后生七嘴八舌的说是城里走了水,这般烟气纷腾连这里也看得见,甘斐却知道这样的黑烟代表着什么,这是妖魔施法留下的妖气黑雾,而竟至于连自己都看的分明,这说明那里聚集了何其强大的妖魔力量。
光天化日,妖魔作恶,残害世间,尽管这种群妖密布,现身闹市的场景极为罕见,可不必亲眼目睹,甘斐也清楚那些妖魔在做些什么,据乾家古籍记载,这种情形曾在三千年前人类与妖魔大战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凡人都还是聚落而居,没有坚固的城墙,没有护身的兵甲,甚至没有锋利的铁器,人们只能用简陋的木石之器抵抗妖魔的侵伐,而一旦妖魔攻入凡人的部落,便是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人们被生生撕裂,开膛破肚,辗转哀嚎着成为妖魔的食粮。甘斐当时看来,只觉得字字血泪,摧心惨目,亦感伏魔之路任重道远,更增了诛除妖魔的愤慨之情。
甘斐远眺市镇,伫立良久,古籍中浸血山河赤,积骨天地白的惨烈场景渐渐清晰,这让他本以为早已死灰槁木般枯黯的心中一阵阵的潮流汹涌起来。
身如废人之后,他便寥落生寂,而羽媚的死,又令他雪上加霜,只觉得天崩地毁,日坠月没,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星光,没有了力量,失去爱侣的现实也让他内心无比脆弱,倘若不是洽儿令他聊以寄怀,只怕当真便要自殁相随而去。这之后,他与其说是在逃避混世,倒不如说是自暴自弃的放任自流。
然而他毕竟曾是一个豪情烈胆的乾家斩魔士,伏魔救世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以为他把伤感旧事深埋在了内心不会再去轻易触碰的角落,却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故意忘却而已。
他仍然拥有着伏魔之士的灵魂,他仍然是宁折不弯的刚强本性,这一点,从没有因为心灰意冷而真正泯灭。而现在眼前的情景就好像在漆黑的深夜点起了一星萤火般的光亮,使他隐隐看到了应该踏上的道路。
他最终决定,决不能袖手旁观。
洽儿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担忧的捏了捏他的手,甘斐创痕未消的脸上却毅然的现出一个坚定的笑,他让村里后生们带上洽儿,并叮嘱他们立刻返回山藏村,如果让洽儿跟着自己,这实在太危险了,料想就算自己死在那里,山藏村的乡亲也一定能够抚养洽儿长大的。
最后,他束了束衣襟,跨上了瘦马,腰间的长弓和背后的大刀铿锵作响,一声响亮的呼叱,义无反顾的向城镇方向驰去。
就算死,也不能像行尸走肉那样,麻木的看着妖魔对人间生灵的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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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和甘斐所料想的一样,瘦马还没靠近广良镇的城门,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慌乱的从城门口涌出,凄厉悲惨的哭喊从城中不停的传出,甘斐长吸一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呼出,一把拔出背后大刀,跃身下马,脚步一个趔趄,他却毫不在意的逆着人流反冲了进去。
甘斐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妖魔化身的猪面大汉,而令他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人在和妖魔抗击,甚至没有落在下风。
甘斐本以为那灰衣乡农和昨晚出现的那个天青会主一样,是潜身此处的伏魔道中人,但在看了那乡农几次出手之后便现,他并不是伏魔道上的,只是凭借极为高明的剑术和初具破御之力的身体,与那猪妖周旋罢了。
因此,他立刻出声提醒,这不过是一只稍高于三等妖灵级别的妖怪,蛮力不小,法术应该只是平平,而最致命的一点,是这种妖魔的脑子一般都不好使。
他的话不仅乡农听见了,也一字不差的落在了猪面大汉的耳里,猪面大汉眼神一亮,立刻有了主意:既然要这人谨防我近身,那我便狠狠冲将上去,一把抓住这人的身体捏碎,再对付那伏魔道的胖汉。哼哼,我借风分身,看这人长剑如何抵挡。要他掷剑伤我?再也休想!那伏魔道的真是蠢,这般说法,可不是提醒了我么?
猪面大汉自以为得计,不等甘斐踏前一步,倏的身形前突,黑烟滚滚,径冲乡农面前扑来。
“正面穿刺!”甘斐大喊道。
猪面大汉心中得意,这个伏魔道的不过如此,他哪里识得我身法之妙,正面扑去的只是我的分身,我的真实身形却是在……
“右!”甘斐一声断喝,乡农的长剑闪电般向右刺出,没入黑烟之中。
一记利器穿体的轻响,黑烟渐渐散去,现出了猪面大汉瞠目惊舌的狰狞面孔,长剑不偏不倚,刺在他的脑门正中,脑后还露着一截血淋淋的剑尖。
“你……”猪面大汉只说出了一个字,眼中的光芒已然涣散。
甘斐走上前,耸了耸肩:“我骗你了。”一刀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