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见到他就舍不得分开,你这老**得着么?”
邓禹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安婼熙的辱骂,自顾自言道:“而你这身怪癖,更让我觉得不简单。举凡常人女子,岂有嗜爱血腥之理?况且你还是荥方安氏的小姐,这就更不可思议了。而真正让我心中存疑的,便是今日早间那蛇妖现身的时分,看你这般喜不自胜的模样,倒似对这种妖邪毫不意外。”
“本小姐便是胆子大,气性强,这也不行么?”
“我再问你,我家公子与谢家公子飞马去面见那城中仙者之时,你却去了哪里?不要说是你贪看血腥,我们来的路上尸骨血肉更多,你去支路岔道做什么?”
“我……”安婼熙一时有些语塞。
“公子,还记得吗?前番那仙者何以竟突然现身于安家小姐左近?他说是在那里察觉了妖迹了吧?说实话,我当时确是怀疑在那胖汉身上,可最终才知道,那胖汉竟是与那仙者一路之人,自然不可能与妖邪有关联。既然他的嫌疑排除了,那么和那胖汉同在一处的安小姐便有了最大的嫌疑,我自思忖,一时未得其隙,直到刚才见到了这妇人扭身而没的一幕,我才可以确定,这一切,都和安家小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番话循章顺理,铺陈而下,由不得殷虞不信,殷虞震惊的看向安婼熙,口中轻声道:“婼……婼熙,是……是真的吗?”
安婼熙在马上僵坐了好半晌,面色从微嗔变得渐渐平缓,而后又荡开笑意,及至终于格格娇笑起来,在马背上花枝乱颤:“有你的,亭霖哥哥,你身边真有人才,我做的事连那许大先生都没察觉,倒给你手下的仆从老奴给看了出来,嘻嘻……”
殷虞心中狂震,难道每晚的枕边伊人竟真的是妖邪的同党?自己与她孟浪多日,却怎么没有丝毫察觉?
“朝廷里的事,我不管,我只忠于殷氏一门。但这不是朝里的党争族伐,人与妖邪绝无共存之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人是妖,可是既然事涉人之根本,我就只有除去你了。”邓禹子说话时面无表情,几名麻衣剑士的铜剑却已齐齐指向了安婼熙。
“怎么?真要杀我?你就没有想过,我如果是妖的话,为什么那个许大先生就在身边却没认出来?你以为他这样的伏魔宗师会比你的眼力差?”安婼熙显得很从容,这话却也使邓禹子心中一动,他不认为这位许大先生会看不出就在身边的妖邪,难道,这安小姐并不是妖?
安婼熙毫不在乎的向殷虞抛了个媚眼,口中又悠悠道:“而且,你也要想清楚了,我是荥方安家的小姐,哼哼,安家虽不如桓家、王家那么权势熏天,却也不是殷氏一族便可任意欺凌的,别忘了,我爷爷也做过三公,你无故诛杀名门大族的小姐,一旦传开来,天子降罪,你看看你的主家受不受得起。”
殷虞面色一变,这个安婼熙果然不简单,只寥寥数语,竟将其间利害剖析得如此清楚,先声明她绝不是妖,邓禹子自无可杀之道,再以当朝之势威压之,她是三公之后,当真论起来,已然被桓氏排挤出朝堂的殷家也未必强胜过安家去。况且从他内心来说,无论安婼熙是何等身份,他也雅不愿真就诛杀之,只是邓禹子一派咄咄逼人之势,让他插不进口去。
邓禹子似乎也被安婼熙说中软肋,神情一顿,然后点了点头:“没错,你若真是荥方安家的小姐,我自然杀你不得……
安婼熙再次掩口娇笑,可没等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邓禹子却又跟了一句:“……那我只有把你交给那位……是许大先生吧?他是降妖除魔的高人,我不好惹的人,他不会在乎,看他怎么处置你了。”
安婼熙愣了,这一招着实狠毒,无论是豪门大族还是贵胄巨宦,哪怕自己贵为公主之尊,只怕在那许大先生眼中,也是毫无用处,想用前法要挟,自然再无可能。
邓禹子看似根本没有注意安婼熙,实则全身剑气翻涌,没放安婼熙半点空处,他很淡然的对一名麻衣剑士道:“离城不太远,你可以去……”
“你以为你的主家就是清清白白了吗?”安婼熙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大异寻常的娇媚轻柔。“我是妖的同党没错,可他呢?”安婼熙一指瞠目而视的殷虞,“他也和妖魔鬼怪牵缠极深,别说你不知道!”
邓禹子第一次露出了讶色,迟疑着看向殷虞,殷虞面上戾气一冲,渐渐恍然大悟似的舒展,带着一丝虚怯看看邓禹子,又看看安婼熙,口中竟有了些结巴:“你……你是……是说……你竟然……竟然知道……”
“公子,是怎么回事?”邓禹子明显的察觉到殷虞神色有异,隐隐觉得此说未必是空穴来风。
不等殷虞解释,安婼熙已经抢先开口:“你把我交给那许大先生,我就把你家公子的事都抖落出来,哼,欲借助邪术重归朝堂,抑制豪族,这样的事说出去,你看那许大先生饶不饶得了你家公子,到时候,大不了我与你家公子作一堆儿同死,黄泉路上还是一对鸳鸯,倒是正好。”
“大师,万万不可!”殷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急脱口道,又加上一句,“是……是家父……”
邓禹子凝身默然,双眼一动不动的盯在殷虞面上,似是要看穿他心内的秘密来,殷虞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威厉刚锐,竟是不敢直视,缓缓低下头来。
“退下……”良久之后,邓禹子声音涩哑的道,几名麻衣剑士收剑退身,斗笠掩住了面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可以明显的现他们的呼吸更加粗重了。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邓禹子严厉的目光扫过几个弟子,“此事待我回去问过主公,再做区处!”
安婼熙立刻笑逐颜开,轻轻凑近低头不语的殷虞,吐气如兰:“没事啦,亭霖哥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晚上我再悄悄告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