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蹿起,与足舞魅施放的红萤丹焰搅在一处,好一阵黑风缭绕,虎虎作声。红萤光焰一时尽消,然而半空中足舞魅声声鹤唳,头顶红光大盛,又是一道道莹光射出,威势更胜先前。
间或鸿翼双翅扑展。刺斜里滑翔掠过,一击不中便即纵身飞退,魔狄虽说不惧,但要时时小心提防,却也是不胜其烦。
这是到现在为止,最精彩的一场角斗了,喀忒斯开怀大笑,连连呼赞。
辟尘公和镇山君悄悄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语的又低下了头,他们不知道嗷月士这一场大闹将会如何收场。可只要骐骥王不松口,无论角斗的结果如何,嗷月士终归是凶多吉少的了。
鬼相似有意似无意的看向天灵鬼将,现天灵鬼将已然收回了关注战局的遥望之相,正在浅酌慢饮,似乎对满桌酒肴的兴趣要远远大过了观战的兴趣。
罡烈的劲气猛的从虚界中传出,天灵鬼将这才抬起头来,与此同时,殿上又爆出一阵惊呼。
魔狄如天神般昂立于前,似乎连一向瘦削的身形也显得雄壮了许多。在他前方,嘴角带血的足舞魅正踉跄后退,而鸿翼则面如金纸,捂着胸口。颓然半蹲。
一场互撼交撞几逾千合的大战,终止于魔狄沛然雄浑的霸道一击,鸿翼飞行的轨迹被魔狄精准的捕捉,并且因势利导的把鸿翼震到了足舞魅的方向,与其说这是一场妖术比拼的胜利,倒不如说这更像是对武技格击之道妙到毫巅的把握。
事实上。也正是这种技巧上的突飞猛进,才是魔狄现在实力大涨的真正体现,一时间,魔狄甚至有些怀念起大力将军来,现在才感觉到大力将军对武道的推崇究竟意义何在。
魔狄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这一次,他又想通了一些事,这是因为战斗而生出的转变,和先前那种因为古怪情感的纠缠而莫名其妙的心解大不相同。
愚蠢!真正的强者在于飓风过岗,伏草惟存的坚韧,而不是虚妄狂傲的叫嚣,且留有为之身,自有出头之日,这般嗷嗷叫着的犯拧执拗又是为了哪般?
魔狄没有理会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足舞魅和鸿翼,而是沉稳镇定的跨步而过,就在虚界的边沿,他面向目光沉肃的千里骐骥,然后,跪了下去。
……
“哎?”颜皓子一声轻吟吸引了丁晓的注意,转头看去时,便见颜皓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上,一层似有似无的光焰恍恍惚惚的着暗光。
丁晓诧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妖魔对你下手了?”
颜皓子沉吟有顷,霍然抬头,对着丁晓龇了龇长牙,小声道:“拉着我,不要松手。”
……
魔狄的举动引得全场大哗,千里骐骥也似乎有些意外。
“虻山罪臣嗷月士已死,狼族魔狄慕骐骥吾王之威,愿为吾王陛下伐取天下,一效犬马之劳!”
震惊的呼声蓬然大作,谁也想不到刚才还气势汹汹,出言不逊的魔狄竟会在角斗胜利之后向千里骐骥示弱请降,辟尘公和镇山君更是面现喜色,茹丹夫人则嘴角微笑,虽然魔狄的转变很突兀,但那诚恳的表情绝不是作伪,而在他展现了这样强悍绝伦的实力之后,对于现在部下大缺顶级高手的骐骥王无疑是雪中送炭。更妙的是,他认了罪,并且巧妙的用嗷月士到魔狄的变化,来转寰骐骥王言谕已出的纠结。
鬼相神色如常的微笑着,心中暗凛,虻山又将增添新的高手了,这恐怕是血泉鬼族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千里骐骥终于站起身来,晃动的冕旒下露出清癯淡然的脸,一步一步,走向了虚界之处。
魔狄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并且把头埋的更深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直到视线处出现了千里骐骥袍服的下摆,他才微微抬起头。
千里骐骥轻柔的抬手,把魔狄搀了起来,又执着魔狄两手,看向魔狄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嗷月已死,狼王复生。”
“嗷月已死……”魔狄低下头,语气坚定。
千里骐骥凑在魔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转换文字的游戏其实很无趣吗?”
魔狄眼瞳一紧,然后看到千里骐骥执着自己的手,迅疾而猛烈的反插入自己的下腹。
“你的罪愆就是你的罪愆,无论你是叫嗷月还是叫魔狄,而孤已经说过,不会赦免你,在这片虚界中的囚徒,只有死亡。”
当千里骐骥闪开身体的时候,殿上众妖鬼才看清了那里生的情景,雄武桀骜近乎不可一世的魔狄此刻两手很诡异的反折向后,刺进了自己的下腹,鲜血从手腕处汨汨而下,而他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千里骐骥。
辟尘公和镇山君闷哼了一声,似乎身体微晃了晃,茹丹夫人嘴角的笑意未消,却已然转成了震骇莫名的圆张,而更多的妖灵,却是目瞪口呆的愣怔当场。
“国无法不立,君定刑不易!”千里骐骥冷冷的向魔狄再次横直起大拇指,向地面翻而一转,“孤也是刚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这代表着---死!”
魔狄在最后的思绪里,忽然想明白了,骐骥王需要的,是整个虻山铁一般的法纪,是所有族类俯听命,绝不容丝毫违忤的无上权威,这才是虻山的兴盛之道。
他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心脏停止跳动,蕴结的黑色气流缓缓的从身上升起。
虻山四灵---苍狼嗷月士,中山狼王---魔狄,殁于丁巳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孤答应你的,你打的足够好,所以孤不会动你的尸身血肉,将你送往故土安葬,也算君臣一场。”千里骐骥面无表情的宣布,目光却在投向后方时骤然一凛。
他看见远处的颜皓子圆睁双目,浑身微微颤抖,一层隐隐约约的赤红色光芒在他身上闪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