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目视郎桀,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然而却确凿的表达了默认的意思。 `
郎桀看懂了池棠对视的含义,对方对他显然有所保留,这是源于那种不信任,所以他也不以为忤的笑了笑:“看来在我得到诸位的认同之前,很多情事还没有办法顺利的交流,我希望开诚布公,那就让我先来说罢。”
这句话并不仅仅指池棠,却也把前番的姬念笙给包括在内了,不过姬念笙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圆睁着大眼静静等着郎桀说下去的样子。
郎桀施然起身,纯白的襟祍处还有日间恶战留下的血渍,看起来好像白雪皑皑中的一抹殷红,他端着酒樽,先环场一周遥遥相敬,阒水和赛伦族的妖灵纷纷举杯奉迎,那喀忒斯尤其踊跃,一脸粲笑,姬念笙则只是微笑点头示意,韩离与傅嬣以及灵风和锦屏苑几位女仙都是安坐不动,池棠稍稍欠了欠身,双眼一霎不霎的落在郎桀面上。
倒是阒水魔帝有了反应,向羽觞第八次倒酒,然后对郎桀高高举起:“好喝,我沉睡前那时节酒还酿的不地道,没今世这般适口。”
喀忒斯忙不迭的献殷勤:“海神若是喜欢,小妖那里还有,都是产自西方的佳酿,别有风味。”
郎桀并不理会喀忒斯,视线从池棠直转到魔帝,看魔帝一饮而尽后方才将酒樽微一沾唇,他本就不是为了敬酒,只是为了在说话前缓和一下气氛。
“我说过,我会和你们好好聊一聊的。没错,我是一位五圣化人,本就应该是所有妖魔的克星,可我身为五圣化人,不仅没有对妖魔赶尽杀绝,甚至还做了他们的王,我想池先生便是对此大为起疑了?”
池棠双足不丁不八,如岳临渊。淡淡颌:“愿闻其详。”
郎桀嘴角一扬,笑容更透出那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之气:“前番种种,诸位纵不知晓,却也可以大致推断。是我潜入阒水离宫,做了那鲡妃的入幕之宾,藉此得而登圣王之位。”
一众阒水妖灵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如汇涓和霓裳夫人几个心思精细的则悄悄的看了看正开始品尝第九觞美酒的魔帝,妖族虽无贞节之说。?但鲡妃毕竟是魔帝过去的宠姬,护偶是生灵的本性,却与贞节操守无关,他们担心魔帝因此有什么不豫,倒又生出事来。
魔帝还是置若罔闻,丝毫不为所动。
似乎是等待魔帝的反应,郎桀的语气也顿了一顿后才续道:“可我认为,妖人之争已历数千载,死伤累累,厮杀不断。却是没有从根子上去解决这个问题。”
魔帝放下了羽觞,面露会意之色,很显然他一直在留意着郎桀的话语。
“昔年崇伯鲧治水,乃以息壤填堙堵塞洪水之势,结果呢?洪水遇阻反溢,一泻千里,其害更甚。这数千年妖与人彼此交斗征伐,愈演愈烈,难道不和息壤堙水有相似之处?”看池棠喉结动了动,欲待开言。郎桀对他摆手一止,忽然扬声:“我问在座诸位同族,你们大都血灵道出身,这杀人食人。究竟有何好处?”
几个阒水妖灵都是一怔,血灵道妖魔自具灵智始,杀人食人便是天经地义,可倒底有什么好处,却是谁也说不上来。
“都说人乃万物之灵,食彼血肉。对修行更有裨补之效,不过这几千年来,我也不知吃了多少人,这修为却还是靠自家参悟习练而得,除了填填肚子,似乎也没看出什么效用来。”断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其实到了他这一层境界,已是妖魔出类拔萃者,早不像寻常血灵道妖魔多餐人肉,有时候吃人更多是为了恫吓人类。
汇涓的桌案上恰好放置着一豆肉脯,他若有所思的用牙箸挑开暗红色的肉干:“若依小臣看,吃人是我族同类在修玄得道时节最先知晓的修炼法门,也是承自妖族故老相传,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都说人肉鲜美,只怕多半也是诸同族先入为主使然,其实若论适口美味者,同族化去横骨前种类各异,也各有所好,这人肉嘛……倒也不见得有多好吃。”汇涓是江豚成精,以他的特性,自是更爱吃鱼虾之属,对人肉本就没有什么嗜好,像是为了表明这一点,他又悻悻然将牙箸往案上一丢,没再碰那豆肉脯。
“说到这一层,我想起来了。 ”魔帝已然半酣,满脸通红,他一话立刻吸引了全场的聆听,“这个什么吃人肉有好处,是那麒麟先散布出来的消息,那时候不是为了和人争斗嘛,这个法子还挺见效,神族和人类自此后势不两立,打起来更狠。”
“那你呢?老爷子?你当时就没有推波助澜?你的阒水一族又何尝不是惯以食人为乐?”池棠忍不住用一种愤怒的语调反问,他当然知道在场众人都小心翼翼的逢迎着这个未知玄虚却又无比强大的魔帝,但他秉性刚直,一想到妖魔食人的累累罪行便是心生反感,因此脱口而出。
魔帝先是愣了愣,韩离、傅嬣几个心里为池棠捏了把汗,尤其韩离,暗自戒备,以防万一魔帝突然反目。哪知道魔帝翠绿眼瞳一转,先哈哈赞了一记:“推波助澜?这词儿精当,可得赶紧记下。”然后眉头皱起,扮了个苦脸:“当时我和那麒麟算是一伙儿的,他这个主意有效,我为什么要反对?当然……嗯,就推波助澜了,哎呀……”说着,魔帝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瞧瞧我那时候干的事儿,还真是愚蠢!”
是魔帝刻意作伪还是现在已经脱胎换骨得如此率直真性?不仅池棠,连郎桀都下意识的瞟了姬念笙一眼,不过姬念笙还是淡然雍雅的笑着,分明是毫不意外的神情,悠悠言道:“世间的达官贵人不也常以龟鹤为食,以期延年益寿?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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