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斐谢绝了千里骐骥携飞同行的好意,作为位登入虻山本境的斩魔士,他很想亲眼看一看虻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曾经听丁晓和颜皓子描述过一些情景,不过他们多是在沉眠之森的魔境树牢中羁押,便想多说虻山景致也无从说起。?
按照过去无数次的推测,甘斐总觉得这种妖魔地界应该是血红色的天,乌黑且丑陋的地表,并且还要配上鬼哭狼嚎的风声。可事实证明,这只是存在于以妖灵为敌的人们脑海中的臆想,双足踩及之处青草如茵,脚底柔软而轻适,植被旁裸露的地面呈现出黄色的沙土,而头顶上的天空则是蔚蓝如洗,简直就是置身于令人心旷神怡的明秀山野,又哪里有印象中魔窟地狱般的恐怖场景?唯一的奇异之处就是空中看不见丝毫日头云霞,好像是蒙上了一层光滑平整的缎纱。
千里骐骥和茹丹夫人同样用悠闲的神态走在前方引路,看茹丹夫人挽着千里骐骥臂弯款款漫步的样子,分明就像是浓情笃密的一对璧人,白狐则刻意和甘斐拉开了一段距离,远远的撇身一旁,时而目中迷茫的看看千里骐骥,时而警惕的偷眼一觑甘斐。
路上还遇到了其他的妖灵,用甘斐的感应来看,对方明显是血灵道出身的普通妖魔,法力不强,血腥味弥散,即便化身成人形也大多面目丑陋,如果是在人间世界碰上,必是毫不费力一刀两半的那种。可奇怪的是,他很难得的从这些血灵道妖魔的身上看到了平和的神情,纷纷向千里骐骥躬身行礼,举止仪态自然中透着亲切,而即便是现了他这个豪武负刀的伏魔之士,他们也只是微微一愣,注目了片刻之后又自静静的退下。
“我曾经想过以铁血治族,仿造昔年强秦之法,把过去的虻山变成一个律纪严明。万众齐心的圣灵之邦。”千里骐骥看来读过不少人间经史典籍,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甘斐初时却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半晌才省悟此秦非彼秦,他说的不是现在的苻氏氐秦。而是几百年前攻灭六国,一统华夏的嬴氏大秦,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他倒说起了这个?
“不过我觉得现在魔帝和狼圣用的法子也不错,让妖灵族众把戾气和战意用在天外之天的征服中。我们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小到微不足道,我辈圣灵将炼化横骨,修道参玄的能为用在这个世界的争夺上,未免太过不值得。”
“你能说出这个话来让我很吃惊。”甘斐承认,谁不知道千里骐骥为了谋取人间世界的处心积虑?现在倒有了这般说法,虽然不能肯定是不是在人前的乔装掩饰,但能宣之于口,就已经足以令人震惊了,“你要是早个三四千年能这样想。可不是少了三四千的祸害?”
“祸害?那是你从你们凡夫的角度来看。如果这样说的话,你们的太牢三牲也一样会视你们为祸害,只不过它们口不能言罢了,说到底就是高等族类对低等族类的弱肉强食,谈不上祸害不祸害的。”
甘斐眉毛一扬:“这话说的倒像你一贯行事,在你们这些妖魔眼中,我们也就是牛马猪羊之类牲畜而已。我倒很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转变的?还是只是在那个什么魔帝狼圣面前做个样子,只求保全自家性命的?”
“他们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骗,况且我也没有想过骗他们。”千里骐骥答的滴水不漏。又悠悠道:“身无横骨累,褪羽灵明清。在我接受了新的观点,并且平心静气下来感悟之后,我认可了他们的方式。吾族圣灵和你们人类一样。都有灵知,这是把我们和畜类区别开来的根本所在,你们的世界在这里,这是上天留给你们的地方,而作为更高等的吾族圣灵,我们值得更浩博广袤的世界。所以谁也别认为谁是祸害,我们没有不共戴天的必要。”
“最后说的像是好话,可我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甘斐挠挠头,很快就现了造成别扭的原因:“敢情你们这帮子生毛带角的比我们高等是吧?”
“当然。”千里骐骥毫不犹豫的点头,“炼化横骨拥有灵知的我们当然比你们高等,我一直不掩饰我的这个观点,至于现在战与和主张的改变,那只是我的眼界变的开阔了。”
甘斐转过了一片山脚,他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巍峨宫阙,这使他决定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说实话,他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有利的论据来反驳千里骐骥的观点,妖灵和人,谁更高等?这恐怕也是由立场决定的没有正确答案的争论。但他至少听出来了,千里骐骥不是突然转性了,人类……或者说大部分凡人在他眼中依旧无足道哉,他只是不屑再去和这些无足道哉的凡人去争竞,对人类来说固然是个好消息,却也透出一种令同为人类的甘斐很不舒服的优越感。
千里骐骥好像知道甘斐心中所想,嘴角深深的一弯:“其实甘壮士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快,就说你们凡人,不也有那种三六九等的判别?贵族不会认为和贱民相同等,胡人汉人彼此轻贱,而难道你会认为你与在长安市口贩卖的奴隶同等吗?人与人之间都是如此,我又为什么不能认为圣灵比彼等凡夫要高等呢?”
不给甘斐张口申辩的机会了,千里骐骥与茹丹夫人对视一笑,在宫阙前停步,转身相延:“我特地带甘壮士走的捷径,既不碍与路观瞻,亦不误谒见之时,圣王宫已至,诀冰狼圣只怕也等了很久了,请。”
※※※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