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立冬,寒风如刀。
江茗玥在破庙里醒来时,脑海里如同乱麻般炸开了锅,使得她头痛欲裂。
抬手一摸,好烫!
她花费了盏茶时间才吸收完原主的记忆,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砰!
破庙那扇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江茗玥抬眸,率先瞧见一高大威猛的壮汉,正追着一名满脸惊慌的男童。这男童许是跑得太急,被门槛绊了下,竟直直摔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
“姐姐快跑!有坏人……”
“哪里跑?”
男童话未说完,后面那壮汉一脚便踏进门内,声若洪钟。
江茗玥此刻头昏脑涨又饥肠辘辘,轻飘飘瞄了一眼,瘦弱的小身板并未挪动半分。
“臭小子!快把银子交出来。”
“休想!”
“你特么是不是找死?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姐姐救我。”
江茗玥眼神一冷,“江瑜,扶我起来。”
那男童正是原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年仅十岁,江瑜听到这话急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那凶神恶煞的壮汉,腰间佩刀,却虽出言恐吓却并未动手,看样子只想求财。
江茗玥比江瑜年长六岁,去年刚过了及笄礼。
她刚站起身,那壮汉便觉得眼前一亮:好个亭亭玉立的美娇娘!瞧她身上的衣裙打着好几个补丁,破破烂烂的,却也难以掩盖她的花容月貌。这小娘子五官生的极好,就是脸色苍白了些。
想来他们是一对逃难的姐弟!
那壮汉有点心软,“喂,把银子交出来,俺就放过你们,否则的话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江茗玥虚弱地唤道:“壮士。”
“我们姐弟身无分文,你要我们交什么?”
这话刚说出口,衣袖就被江瑜暗中扯了扯。江茗玥偏头望去,便见江瑜始终牢牢捂着怀里的什么东西。
她满头雾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壮汉怒道:“骗鬼呢!老子亲眼看见,这臭小子拿着十两银子走出赵家典当行,揣怀里的!少废话,快交出来!”
江茗玥一愣。
江瑜眼神四处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十两银子?
赵家典当行?
怎么回事?
不等江茗玥问清楚江瑜哪来的银子,那壮汉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江瑜的衣领,拎小鸡般将他拎起。
江瑜双手交握在胸前,似乎怀里真藏了十两银子,捂得严实。
江茗玥少了江瑜的搀扶,柔弱的身子顿时晃了晃,若非她眼明手快一把扶住那壮汉险些就当场栽倒在地。可她这一扶不要紧,麻烦来了!
那壮汉忽然色眯眯看向她。
“小娘子,你这是投怀送抱啊?没用的,虽然老子还没娶媳妇,可老子已经饿了两天,只对银子有兴趣。”
“你要真想跟了老子,老子也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嘛……”
江茗玥听着那壮汉自说自话,嘴角一勾,突然出手,直戳他的天突穴。人体的骨头共有206块,若是得手的话,这壮汉定然会当场昏迷倒地,万没料到她亲自出手竟然……
一击不中!
这就尴尬了不是!
原主身子骨这么弱的吗?江茗玥有片刻的愣神。
那壮汉也是习武之人,反应十分敏捷,刚要侧身避开,猛然察觉到两锁骨内侧、胸骨柄上缘的一个凹陷部位,突然痛了下,人紧跟着就朝地上直挺挺倒去。
小样儿,还搞不定你?
三人几乎同时倒地,但情况又有所不同。
江茗玥是力竭,虚脱所致。江瑜则是被连累的,他的衣领还被那壮汉牢牢抓在右手中。那壮汉却是实打实当场昏了过去。
好饿……好饿……
江茗玥怨念横生:原主究竟多久没进食,全身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似乎还发着烧病得不轻,难怪扛不住被黑白无常捉了魂!就这一米六不到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带着个拖油瓶弟弟,还想去金陵认祖归宗?
做梦的吧?
江茗玥眼神很是嫌弃,眼看着那拖油瓶弟弟挣脱了那壮汉,口中下意识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瑜,银子哪来的?”
“咳……”江瑜呼吸一窒,“我我我、我把玉佩当了。”
“什么?”
江茗玥抬手就要揍他,忍了忍这才作罢,口中严厉指责:“你知不知道玉佩有多重要?你忘了娘临死前对你说的话了吗?”
“我没忘!可是,姐姐都快病死了……”
不是“快”,而是“已经”!江茗玥满心不知哪来的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说不出口的愧疚感。
“江瑜……你是不是傻?”
“那可是你认祖归宗的唯一信物!”
“就只当了十两银子?”江瑜面对这通指责,却顶着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当票。
“玉佩我只当了半年之期。”
“姐姐你看!”
“等到了金陵,认了亲,只要我们如期来赎回就行。”
江茗玥却没他这么天真乐观,接过那张当票从头看到尾之后,怒火蹭蹭蹭再度窜升。
“笨蛋!”
“你给我看仔细!”
“这上面所当物品一栏填的是‘破烂物件’,你瞎吗?你那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和田玉!”
“啊?”江瑜整个人懵了。
江茗玥深呼吸,忍了又忍,罢了,不跟他一个孩子计较,他哪里懂典当行那些骗人的套路?
“这家典当行在哪?”
江瑜忙乖巧回答:“就在前面不远的诛仙镇。”
江茗玥眼尖地看到那壮汉,正悠悠转醒,便吞下了要出口的话,“去找绳子,把他绑起来。”
“好。”
江瑜很听话,扭头就在这破庙里四处翻找起来。说来也奇怪,这姐姐饥肠辘辘四肢绵软无力,这傻弟弟反倒白白胖胖生龙活虎,也是奇了怪。
“姐姐,怎么绑?”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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