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深,那刀口看上去可怕极了,血哗哗地流,没一会儿整个牢房里便充满了血腥味,哪怕是这些见惯血腥的人也觉得瘆人。
余骏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响,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皇上还有庆阳侯说这件事。
齐晏之此时照例在皇上的书房处理公务,还不知自家儿子干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晏之,你可知道那三个小崽子前几天去天牢了?”毓宁坐累了,搁下笔站起来休息的时候跟齐晏之说起这件事。
齐晏之一愣,“去天牢?”
毓宁点点头,“可不,三个娃都去了。”
阿英自诩在宫里有人脉,可她那些人脉哪里瞒得过皇上,再说天牢可是皇上心腹把守的地方,别说进去三个大活人了,进去个苍蝇皇上也能知道。
所以三个娃的行踪其实从一开始就没瞒过皇上的耳目,但不过,皇上没吱声,他只是想看看三个娃娃想做什么。
齐晏之心头一跳,他想起那天齐小闹没头没脑问谢如清的那个问题,忽然醍醐灌顶,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事是阿英挑得头,我之所以没拦着,就是想看看三个小崽子能作出什么花来,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得多,至少两个丫头回来没吓得偷偷哭什么的,只除了心虚了几天,这两天阿英阿康乖得要命。”
毓宁似乎对这件事的走向很满意,阿英有这样的冒险精神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最怕姑娘养得太女孩儿气,阿英的脾性显然在他的期望值以上。
天牢是这个世上最戾气阴暗的地方,如果他们不害怕,证明天命比较硬,勇气也足,是个好兆头。
“小闹估计也没什么事吧,这孩子比两个姑娘单子大多了。”毓宁问。
恰恰相反,齐晏之觉得齐小闹最近很有问题,因为他除了问了那么一个奇怪的问题之外,整个人的表现都太平静如常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哪怕他不害怕,至少也要像阿英阿康那样感到心虚才正常,没事人似的,证明这孩子城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一个小娃娃,城府太深未见的是什么好事。
齐晏之几乎可以肯定,齐小闹是遇上齐之远了,而齐之远一定跟他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问那样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他遇上了齐之远,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回家来却只字不提,说明他肯定是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不跟父母求证,说明他打算自己解决,他要如何解决?
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想出个头绪来,李公公便进来了。
“皇上,庆阳侯。”
只从李公公这口气里,齐晏之就听出来是有事。
“何事?”毓宁问道。
李公公不比余骏淡定,他也咽了口唾沫,压下心里的慌张,说道:“出事了皇上,齐之远死了。”
“啪!”齐晏之手里的笔落在了桌子上,他蹭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朝皇上一拱手便走了。
毓宁跟李公公都愣了,庆阳侯何曾这样失态过?
“怎么回事?”毓宁皱眉问道,“不声不响怎么死了?”
李公公擦擦脑门上的汗说:“是余大人方才来与我说的,人是齐小少爷杀的。”
“什么!?”毓宁简直惊呆了。
“是,齐小少爷亲手杀的。”
齐晏之几乎立刻便想到了,皇上能允许三个娃娃进去第一次,那第二次也照样能,余骏肯定会放齐小闹进天牢。
他走出大殿的这短短几步,脑子里想了太多事,最后悔的莫过于在齐小闹第一次杀人之后没好好跟他聊一聊。
是他疏忽了,只觉得孩子受了惊吓,没忍心在第一时间跟提这件事,只觉得孩子还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什么事,谁曾想这么快竟然……
“侯爷,是我的错。”一见面,余骏便跟齐晏之道歉,“我不该任凭小少爷独自进牢房的,也没派个人盯着他,齐之远很可能是对他说了什么刺激的话,小孩子没个轻重,我想他大约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怎么会带着匕首?齐晏之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身上一直留着那把匕首。
该死,自己太大意了!
“余大人严重,不是你的错。”齐晏之此时只有自责,哪里能怪人家。
“他可有说什么?”
余骏便将齐小闹的一系列反应仔细跟齐晏之描述。
齐小闹此时在余骏的办公房里坐着,他知道余骏肯定去通知皇上跟他爹了,但他丝毫不慌张,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做错。
不过他还是很乖觉地等着,做出一副态度诚恳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样子。
齐晏之进门瞧见他这副样子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更揪心,他看得出来齐小闹的乖巧是装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将来成了个江洋大盗,也会是个让人不以为他是坏人的那种,心理素质可谓极其强大。
“爹。”齐小闹撅着嘴,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齐晏之压下心里的一些念头,他请余骏先行出去,自己站到齐小闹跟前,表情如常道:“匕首是哪来的?”
齐小闹的匕首已经被收走了,没什么好顾虑的,他老老实实说:“是我上次被抓走的时候,从人家摊子上顺的。”
“哦,还挺机灵。”齐晏之先夸赞一句。
一码归一码,这小子的聪明机灵关键时候能救命,假设没有那把匕首,那他在遇上危险的时候就难以自保,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跟爹说说,为什么回来之后没把匕首丢掉呢?”齐晏之耐心问道。
“嗯……”齐小闹低下头犹豫片刻,他其实也说不好,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匕首有安全感,而且有种跟它患难与共过的感觉。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爹问:“我说不想丢,爹你会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