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个个都屏声静气地等着他说下文。
“大家都知道,先帝在位时,曾设立过许多家皇店,不但随意收取过往商贩的税费,还直接参与各种经营。
而由于皇店是皇帝直接授意开设的,所以不管它做什么生意都没人敢管,自然更不会有人去收它的税了。
先帝这种亲自下场经商,为他自己赚钱的做法,那还真是开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头。
很快,一些宗室、外戚、勋贵甚至朝中大臣,在看到有利可图之后,亦是有样学样,紧跟着也做起各种生意来。
这一个个的尽皆想着自己,也就难怪正德朝会乱象横生咯。”
说到此处,朱宸濠还故意停顿了下来,犀利的眼神更是在下方官员中扫视了一圈。
在他的目光下,好些心中有鬼的臣子皆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来。
不过一些正直清廉的官员,脸上的表情则颇有些古怪。
因为别看此刻朱宸濠坐在龙椅上侃侃而谈,但这位皇帝陛下的底细,可是瞒不了人的。
正如其自己所说,正德帝时期,许多大员都跟着皇帝一起下海经商,大肆捞钱。
可若要从那些人中找出几个生意做得最大,也最贪婪的家伙来,那宁王朱宸濠不但将榜上有名,而且名字还极其的靠前。
就算说他紧随在朱厚照之后也不为过。
然而就这样一个靠经商赚取了大量造反经费之人,现在却好似跟那些龌龊之事毫无关联一般,竟还满腔义愤地指责起这种行为来。
朱宸濠这么说,不就是在骂他自己么。
这也就难怪好些人看上去会脸色怪异了。
朱宸濠说这些时,还真没想到他是在抽自己的耳光。
毕竟那些事儿都是原主干的,对他来说已太过遥远,根本就没什么印象。
瞧见下方众人的表情后,朱宸濠倒是有所察觉,想到了一些。
只是现在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打脸也只能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说。
想清楚后,朱宸濠立马狠狠地瞪了下方那帮官员一眼。
当朱宸濠摆出一副我就是连自己都一起骂的态度后,那些臣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觉得已震慑住了众臣,朱宸濠才继续说道:
“那些权贵涉足商场后,靠着他们的身份,做起生意来根本没什么难度。
这帮人的买卖短时间内便能做得很大,也不会有什么风险,自然是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而我大明的商税征收本就混乱,在这批大人物参与进来后,自然也就更乱了。
想想也是,他们一个个的身居高位,又岂是那些官卑职小,甚至连身份都没有的课税司局人员所敢招惹的?
于是乎,这些人也跟先帝一样,赚再多钱,也不用上交一文钱的税。
如今我大明的商税就是死盯着中小商人收,而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大商人,反而不用缴税。
这种收法,还真是既滑稽又可笑。”
朱宸濠所说的,都是事实,下方不少人也是边听边跟着点头。
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皇帝口中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小人物。
朱宸濠自是可以满不在乎,但他们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