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故此那次未能相见。
荀贞的这个旧识不是官身,也非士子,是瘿陶的一个大姓家长,姓冯,冯氏不止是瘿陶的大姓,且是巨鹿的冠姓右族,巨富之家,良田数万亩。
“去年歉收,郡府乏粮,今次所以能坚城固守至今,多亏冯大家慷慨开库,借给了郡府万石粮秣。”郭典说道。
冯氏的这个家长年纪不小了,得六十多岁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绣衣高冠男子立在冯氏家长的身边,是他的儿子,名叫冯伉。荀贞与冯伉是初见,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此人鹰目鸷鼻,给人以阴沉之感。
有资格参与此次宴席的都是有身份之人,郭典一一介绍完毕,诸人落座。
宴中,难免说及此次的张牛角、褚飞燕之乱。
瘿陶之围虽解,巨鹿却尚未全境收复,郡南的杨氏、下曲阳等县还在贼手。
荀贞问郭典:“不知府君下步是何打算?”
“唉,贼众我势,我郡兵少,不瞒中尉,我虽有击贼安境之心,奈何却无此力啊。”
郭典也是运气不好,去年皇甫嵩击黄巾,冀州的主战场就是巨鹿,相比冀州余郡,巨鹿受害最大,百姓十不存三,田地大片荒废,元气尚未恢复,今年又迎来了张牛角、褚飞燕的入侵。
田丰问荀贞:“中尉此番带兵出郡,入巨鹿,是奉的方伯之令?”
“正是。”
“方伯的檄令上都说了什么?”
“令我驰援瘿陶。”
“未提及我郡郡南诸县么?”
荀贞知田丰问这句话的用意。巨鹿兵少,无力收复郡南,田丰这是想借荀贞之力。他如实答道:“并不曾提及贵郡郡南诸县。”顿了顿,又道,“我已遣人去高邑,向方伯禀报贼兵北遁一事并及询问方伯下步的平贼策略,方伯的回文可能很快就能传来。”
瘿陶离高邑只有二三十里,快马来回一天就够了,最多两天,王芬的回文就能来到。
荀贞见田丰若有所思,知他是名重后世的大谋士,猜他或许会有平贼之策,乃笑问道:“想必田公定有平贼良策,贞愿闻之。”
田丰说道:“中尉可知前朝李左车?”
李左车是楚汉之际的谋士,其祖父是战国时赵之名将李牧,秦末诸侯并起,他辅佐赵王歇,以功被封广武君,赵亡之后,韩信曾向他求计,他回答“百战奇胜”,韩信因之攻复燕、齐。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句名言就是李左车说的。
李左车是柏人县人,荀贞答道:“贞为赵中尉,去年行县,至柏人县,尝去过李左车的故里。”
“昔淮阴侯问计李左车,李左车答曰:‘百战奇胜’。而今贼众我寡,欲想胜之,无它策,唯用奇而已。”
“计将安出?”
“张牛角身死,贼军心必乱。褚飞燕是真定人,他信用的人也多是真定人。方伯如能趁今贼乱之机,尽出州兵精锐,奔袭真定,必会引发贼军内部的分裂,——褚飞燕肯定会回师援救真定,但别的贼兵却不一定会跟着他去,当其时也,我军可舍弃其余,专击褚飞燕,州兵居前,府君与中尉在后,两面夹击,不仅尽复郡南诸县易耳,尽灭褚飞燕也非难事。”
确如田丰的分析,褚飞燕尽管通过种种手段使贼兵各部承认了他主帅的位置,可到底根基还浅,在这个时候,稍微给点外部的压力或者诱因,他们内部可能就会出现分裂,州兵奔袭真定就是给他们的压力和诱因,褚飞燕肯定是会去救真定的,可其余诸部的贼兵如杨凤等却不一定会跟着他去,如此一来,贼兵内部就分裂了,而一分裂,他们的力量就变得弱了。王芬、荀贞、郭典舍弃余贼,专击褚飞燕,就算不能将之尽灭,也必能重创之。
褚飞燕一旦被歼灭或者受到重创,诸部贼兵失去了主帅,就将会各自为战,待到那时,汉兵分而击之,克之不难。
田丰话音落地,见荀贞与荀攸相顾而笑,问道:“怎么?”
“公与公达不谋而合,我已将此策写入呈给方伯的上书中。”
“原来如此!”
席上一个府吏说道:“此策实为良策,只是不知方伯会否采纳?”
田丰拈须说道:“方伯当今名臣,素有高名,自然高见远识,想来是定不会拒用此策的。”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