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种苦行僧似的日子,三年守孝下来,再健壮的人也吃不消。
这才几个月过去,荀彧兄弟便都已是皆形销骨立、骨瘦如柴了,——这其中固有他们哀伤之故,生活条件太差却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因是之故,荀贞劝他们“节哀”。
原中卿去邻近的乡里中买来了些酒,奉给荀贞。
荀贞洒酒於地,露祭荀绲。
祭毕,荀衍诸人请荀贞入庐。
分宾主坐定。
荀衍兄弟中,荀彧与荀贞最为友善,乃启齿问道:“阿兄,你何时归来的?”
荀贞目注荀彧,见他除了削瘦许多、精神不好之外,别的倒无太大变化,答道:“我刚到颍阴,在里监门处闻得家长故去,遂驱车来此。”
荀衍叹道:“贞之,你罪名未脱,却怎在此时归家?万一被人知晓?……就是怕你回来,所以即使当吾父故去时,族中也没有告诉你!你却怎么?唉,却怎么还是回来了?”
“兄长勿忧,我此次归来,潜行悄伏,并无外人知道。”
“话虽如此说,可没有不走风的墙。”
荀衍责备了荀贞几句。
荀贞与荀衍兄弟多年未见,此时相见,自有许多话说。
说完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叙完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荀彧了解荀贞,知他此时归家必是有所求图,因兜回话题,说道:“兄此次归家必有缘故,不知是为何事?”
在座的都是自家族人,荀贞没必要隐瞒,见荀彧既然问起,便答道:“京都政乱,诸兄、文若可曾闻知?”
荀彧兄弟这半年来虽长住茅庐,未曾远离,可族中时常有人来看望他们,因此对洛阳的政乱却皆知晓。荀彧说道:“略有所知,只是……,兄此次归家与京都政乱有何关系?”
荀贞斟酌了下措辞,说道:“我在赵国、魏郡时,与汝南袁本初常有书信来往。袁本初久有诛宦之志,今他以大将军之举荐而得居司隶,手握雄权,以我度之,诛宦之事必将发也。”
荀衍兄弟俱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明白了荀贞的意思。
荀谌抚须说道:“贞之的意思是说,袁本初会奏请朝中,赦汝之罪?”
荀贞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袁绍、何进将会召“四方豪杰”统兵入京,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发生,所以只能告诉他们这么多,听了荀谌的猜测,顺水推舟,说道:“正是。”
荀彧几人低头思量,奈何他们几人虽皆为智士,却因远离朝堂,对洛阳时局并不十分清楚,因也琢磨不出“袁绍奏请赦免荀贞之罪”的可能性会有多大,但荀贞今时不比往日,往日在颍阴时的荀贞最多只是个郡兵曹掾,现今的荀贞却是在外仕宦多年,已贵至故二千石、故颍阴侯了,想来他的眼光见识只能比荀谌几人强,不会比他们差,所以也就相信了荀贞的推测。
荀衍喜道:“汝南袁氏与我家祖、父有故交,贞之今与袁本初结交,也算是世交了,……若真能赖袁本初之力而得赦汝罪,最好不过!”
荀绲这一代时,荀氏族中出为二千石者甚众,因了党锢,到得荀贞这一代,现而今出为二千石、或者说曾经任过二千石的却只有荀贞一人,——事实上不止荀贞这一代,近年来荀氏仕宦州郡的虽然颇有,可能贵为二千石、拜为县侯的,也是只有荀贞一人。
荀贞现今名声既已高远,若能再得赦起家,重入仕途,对荀氏一门自是大有益处。
荀彧见来拜祭荀绲的只有荀贞,问道:“公达没有与兄同归么?”
“公达被我遣去洛阳,於月前因大将军之举荐而被朝中拜为黄门侍郎,……他没给家里写信么?”
荀攸还真是没有给族中写信,他去到洛阳后,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探看洛阳局势、给荀贞飞书传信上,却是一直忘了给族中写封信。
听到荀攸出仕朝中,荀彧兄弟并无喜色,反倒面面相觑。
看到他们几兄弟的表情,荀贞方才醒悟,荀攸的曾祖是荀彧兄弟祖父荀淑的同产兄,也即荀攸与荀彧兄弟的血缘关系还是很近的,未出五服,荀彧兄弟是荀攸的再从父,荀彧兄弟的父亲荀绲去世,荀攸理当奔丧,而不应在京都为吏。
荀贞马上说道:“我立刻写信给公达,叫他归来。”
京都大乱在即,也不知袁绍何时就会杀入宫中,荀攸身为黄门侍郎,职在侍从天子左右,如被误伤可不得了,即便不被袁绍等误伤,若是被张让、赵忠等挟持,更是不妙。荀贞在回颍阴的路上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打算叫荀攸近期归乡,现在正好以荀绲病故为借口来用了。
在庐中与荀彧兄弟说了半天话,眼看天色将晚,再晚就进不了城了,荀贞遂与荀彧诸人暂别。
登车去县,荀贞在车中探出头,向后回望,遥见墓域内的绿绿苍柏间升起袅袅炊烟,却是荀彧兄弟在生炊烧饭了。
行路前行,暮色中,颍阴在望。
到得颍阴县门,典韦驰至车边相告:“君侯,小荀君与君卿诸人在城外迎候。”
荀贞撩帘外看,见三四人立在城下,一个是荀成,一个是许仲,一个是辛瑷,一个是戏志才。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