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收不到城内的回书,那么此计就算失败了。
孙观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荀成沉吟了下,又令人召请王融来。
不多时,王融来到。
王融正当壮年,今年三十七岁,平时的言行举止,行事作为,有他的从兄王匡之风,仗义疏财,结纳豪杰,亦一尚气任侠之士。
荀成对他的态度很亲和,亲自出迎,不叫他行礼,携手入帐中,并席而坐,笑谈片刻,荀成说及正事,说道:“记得曾闻君言,君与韦校尉旧识?”
“融年少时,便与韦校尉相识了。”
“可有把握劝降於他?”
王融面现难色,说道:“实无把握。不瞒将军,融如有劝降他的把握,又何需等将军亲问?早就主动为将军分忧了。韦温此人,生性颇拗,是个不知变通的,早年他仕县为吏,县中长吏为仇家所诬,他被严刑拷打,却始终不肯说出半个对长吏不利的字,长吏因此得被释无罪,而他也由是扬名。以此推断,便是融亲入城招降,他料也定不会从。”
荀成赞道:“又一忠义士!”
既然王融不能招降,也就罢了。却在这天晚上,荀成几乎已经放弃计取盖县了,只是出於做戏做全套的缘故,仍是令部曲整军,装出次日便要拔营撤军的样子,二更时分,孙观、吴敦急匆匆赶来上报:“城中有回书来了!”献上韦温的回书,荀成览罢大喜。
韦温终是相信了孙观、吴敦所言,在回书中,与孙观、吴敦约定:等荀成撤兵的时候,他会带兵出城追击,要求孙观、吴敦在那个时候叛乱响应。
荀成笑对郭嘉说道::“韦温小狡,此必是於城中高处见我军真的在收整辎重,有撤退之意,这才相信了孙、吴二君的话。”
郭嘉笑道:“纵是小狡,已入将军彀中矣。”
第二天,为使韦温更加相信,不致临时变卦,荀成令部曲把营垒烧掉,以示不再有围城之意,然后才统带孙观、吴敦部次第返行。行军十余里,斥候来报,韦温果然领兵追击。荀成立即命各部停驻,转向列阵以迎击。韦温军到,遥见荀成部阵列严整,他顿时生疑,却为时已晚。
荀成提前布置了孙观部埋伏在后,这时一并俱起。韦温军前有荀成、吴敦迎击,后有孙观部掩杀,前后受敌,被两面夹击,战未及半个时辰,即大败而溃。韦温被擒,残部奔北。荀成没有追歼奔逃的盖县残兵,疾挥兵猛进,复至盖县城下。此时的盖县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守卒,主将韦温又不在,城中大乱,有兵吏反叛,缚了盖县的长吏、县丞,大开城门,请求投降。
荀成没有入城,而是遣了孙观领本部入城受降,王融也跟着孙观入了城中,协助安抚军民。
这边盖县方克,那边陈午传来军报:已与羊秘所督之泰山援兵遇上,两下展开交战。
荀成笑对羊琮说道:“叔圭,还好汝兄所将之泰山援兵晚来一步,否则,这盖县城到底能不能被我军轻松克取,尚未能言也。”唤帐下吏,“带韦校尉来!”
韦温被捆得结结实实,由十余甲士带来。
击破韦温部之后,荀成忙着克取盖县,一直没空见韦温,此时见到,拿眼看去,见韦温方面长髯,体量雄壮,一见之下,便即心喜,令人给他解绑,笑道:“久闻校尉大名,今日一见,名下无虚士!”又说道,“听说校尉与子长是旧友,子长刚去了城里,等他出来,校尉可与子长叙叙旧谊。”态度很殷勤和蔼,却是因闻王融所说,敬重韦温忠义,起了招纳之意。
韦温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一人从荀成身后转出,说道:“嘉有一议,奉与将军!”
说话之人,正是郭嘉。
荀成纳闷心道:“奉孝缘何此时开口,打断我与韦温的说话?”
他招降韦温之意,诸人皆能看出,郭嘉此时出来献策议,确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在听了郭嘉所献之策议为何之后,荀成即了解了他为何会打断自己与韦温的说话。
荀成问道:“中郎有何高议?”
郭嘉说道:“凡克敌之术,威势为重。盖县小城,犹自守数日,待击奉高,敢请试问将军,多久可以下之?”
荀成说道:“这……,不好说。”
郭嘉说道:“嘉所献之议,明将军如采纳之,奉高或会不战而下。”
荀成大喜,问道:“是何议也?”
“明将军可尽斩韦温、守军中秩在比千石以上者,及盖县的长吏、县丞诸辈,传檄泰山诸县,明告喻之‘围而后降者不赦’,以震怖其心,则敌城虽坚,不难取也!”
韦温闻言色变,怒道:“温为主将,斩我一人可也!军中诸吏何其无辜!”
郭嘉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转回视线,看着荀成,静静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