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到乘氏曹操的营中。
曹操展信观看。
荀贞的此信不长,信中表达的意思与上次写给他的那封信相近。
与上次那封信不同的是,上次那封信的信末,荀贞建议曹操最好是撤回东郡,依仗黄河之险,与陈留郡的张邈部成犄角之势,背倚袁绍,这样,大概才能暂时地保住一些地盘;但在这封信的信末,荀贞写道:“方提步骑十万,欲与孟德会猎济阴,琴瑟之器,已为卿备矣”。
兖州战前,曹操与荀贞见过一面。
当时,曹操对荀贞说,“等此战罢了,你我在昌邑把酒再叙”,意为这场仗,他不但有信心肯定打赢,而且认为他能够生擒荀贞,让荀贞成为他的阶下之囚。荀贞回答他说道,“也好,且等你我饮宴之时,我再听卿为我吟诗作歌”,荀贞引用的是战国时秦王与赵王的故事,秦、赵的国君会於渑池,饮酒酣时,秦王要求赵王为他鼓瑟,想那鼓瑟吹笙,是乐人的差事,秦王这是在侮辱赵王,把赵王看作了臣子,时从赵王同在的蔺相如回击,则请秦王为赵王击缶。
现下,昌邑已为荀贞所得,曹操的那句“在昌邑把酒再叙”,显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琴瑟之器,已为卿备矣”,但荀贞叫曹操为自己吟诗作歌的要求,却也许会实现。
曹操看罢了信,心中五味杂陈,那天的豪言犹在耳边,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短短的旬月之间,半个兖州竟都丢失,他曹孟德却是一败再败。
然而,曹操并不服气,他不认为是自己不如荀贞。
项羽兵败身死前的那句话,浮现曹操的心头:“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要非是因为他初任兖州刺史,民心尚未尽附,刘岱给他留下了个烂摊子,而那山阳太守袁遗,又怯懦无用,不发一矢,即弃郡而逃,如何能使荀贞得意至斯?
任城之战败,曹操承认,有他的原因,但山阳之失、亢父之失,全是袁遗的责任。
旋即,曹操暗啐了一口,心道:“哪里来的天亡?无非一时挫败。徐州兵战至今日,兵锋早钝。昌邑纵为贞之所得,我料他必无余力再来攻我济阴。贞之不可能在昌邑久驻,早晚会返徐州。我料他留下镇守山阳的,必是许显无疑。许显有治军之能,可称名将,却非我之敌手。我据守济阴,等贞之还徐州以后,伺机发兵东击,未尝不可夺回山阳。顺势而北,任城、东平、济北各郡,也不是没有收复的机会!”
陈宫、程立、满宠等在座。
陈宫问道:“镇东在信中说了什么?”
曹操不隐瞒,大方地把信给了陈宫,叫他自看,笑顾诸人,说道:“我久与贞之相熟,了其脾性。其人虽儒雅,偶尔亦好戏谑。今昌邑小胜,便就故态复萌,来戏弄於我了。”
陈宫看完信,传给程立看。
程立看完,再给满宠。
不多时,帐中的众人全都看了一遍。
程立说道:“徐州兵已占昌邑,距我乘氏百里而已。明公,下一步有何打算?”
曹操说道:“正要听公等高见。”问程立,说道,“公有何见?”
程立看了陈宫一眼,说道:“我兵马三万,屯驻乘氏,固然不惧镇东来攻;但是,赵云在历城、江鹄等将皆屯军於东郡边界,赵云,徐州上将也,江鹄诸辈,皆悍勇之徒,如是突袭东郡的话,东郡恐怕会出现危险。东郡一旦危险,则我乘氏之兵,士气浮动矣。
“眼前之计,立以为,可择一将驻守乘氏,明公引主力,且归东郡。”
他顿了下,补充说道,“只要东郡安稳,乘氏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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