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张辽阵中出来的那总共约近四百步骑的勇士,不多时,进到了孙辅阵的射程范围之内。孙辅一声令下,箭如雨下。那近四百的辽部步骑,俱是张辽部中的精锐,箭雨会引起新兵的恐慌,对他们却无影响。他们保持着阵型,凭借盾牌为御,抵挡着箭雨,继续稳稳地前进。
盾牌不能把所有的箭矢都挡住,偶有步卒、轻骑中箭,伤势轻的,折断箭杆,依旧随着阵型前行,伤势重的,暂留在原地,很快就会有张辽主阵中的兵士赶去救援。
就像孙辅阵中战士,之前坐地,以保持体力一样,这近四百进攻孙辅阵的辽部步骑,也没有一开始就疾奔,无论步卒、还是骑兵,前进的速度都较慢,属於正常的步伐。
到了离孙辅阵只有三二百步的地方,张辽阵中,低沉的鼓声转为激昂,鼓点的节奏也变得快了起来,这是命令冲锋进战的鼓音。
近四百辽部步骑,闻令而动,左右两翼的各数十轻骑,兜马分向左右,越过步卒,从孙辅阵前擦之掠过,掠过的同时,俱皆放箭。总计百余轻骑,也就是一次射出的箭矢总计百余,不算多,但毕竟是箭矢,而孙辅阵中的兵士又不是敢战的精锐,一下就引起了其阵中前排的骚动。那组成两个战阵的两百步卒抓住战机,齐齐呐喊一声,举盾头前,挟矛在手,奔跑奋进。
虽只两百人,但是气势如虹。
这两个三角形的阵型,就像是两个楔子,几乎是不分先后的,撞上了孙辅阵的前排。
前文已述,孙辅阵的兵士皆非勇敢之士,而这两百辽部步卒,却都是张辽帐下的头等敢战士,一边羸弱怯懦,一边如狼似虎,尽管众寡悬殊,两千迎两百,可孙辅阵的前排阵型,还是瞬间就被打乱了。孙辅连声下令,明督战的部曲督、部曲将们执行军法,敢后退者,当场斩杀,但是用处不大。辽部那两百步卒只用了半刻钟不到,就冲动了孙辅阵前阵的阵脚。
高地上的吕布看到此状,大喜,令道:“命文远全军压上!务要全歼此部坚兵!这支坚兵打着‘校尉孙’的旗帜,其带兵之将,必是孙坚的诸从子之一,能生擒致获者,赏金十!”
十金,就是十斤金,太平盛世时,按照官价,可换钱十万,其实那时,私下里兑换的话,一斤金就不止万钱,而今乱世已久,可换的钱自是更多了,十万钱已是一户“中家”的家资,孙坚的诸从子,身份当然是不能与孙坚的嫡子相比,甚至也不能与程普、韩当这些孙坚军中的大将相比,这个赏赐不算少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吕布的军令和赏赐的许诺传到,张辽阵中的兵士们,应张辽的命令,全阵出动,压了上去。
孙辅阵的前阵已经动摇,敌阵的主力继而又冲杀将至,一时间,孙辅阵全阵惊乱。孙辅知他斩获几个吕布帐下军吏的愿望是不能实现了,无可奈何,只好前阵转后阵,后阵转前阵,令全阵朝城北撤去。张辽部的兵士蜂拥追赶,却一支坚军兵马及时地在城北、城西的交界处,接应上了孙辅后撤的部队,此支兵马正是宋谦亲率。宋谦乃是孙坚帐下的猛将,他所率接应的兵马也不是羸弱,挡住了辽部兵士的追击,边战边退,护着孙辅部退回到了城北营中。
孙辅部虽是侥幸得脱,但撤退沿途,却是丢弃了许多的矛、刀等兵械,以及不下一二百之数的战死兵士的尸体以及重伤倒地的士卒。追击的辽部兵士,在孙辅、宋谦部退入营中后,散开来,哄抢兵械,争夺战死的坚兵战士卒之首级,那重伤的坚兵战士,也被他们补刀杀死,割下脑袋,乃至有的连补刀都懒得做,直接划上伤卒的脖颈,硬生生地将其头头颅割掉。
城头上的坚兵守卒,看到这些情状,无不愤怒。
张辽骑马到高地,拜见吕布,说道:“赖明公神威,末将乃败坚兵!惜乎未获其将,没能完成明公的命令!”
吕布收回望向辽部兵士争抢缴获、首级状况的目光,笑对张辽说道:“一个孙文台的从子罢了,没有致获,也无甚打紧。且待来日攻城,拿住孙文台,才算是给魏越报了仇!”
曹性也驰马来到了高地,且他比张辽到的还早一点。
他近距离地亲眼看到了张辽部轻松获胜的经过,这会儿兴高采烈的,听完吕布的话,便急不可耐地对吕布说道:“明公!孙文台昨日大模大样的,先是给明公送甚么柑橘,又提前告知明公,说今天要攻我军营垒,好像多了不得的样子,今日一战,观其部战力,不过如此!明公,明天就开始攻城吧!末将请为先锋,愿为明公先登,定为明公擒获孙文台!”
吕布摇了摇头,说道:“不可。”
曹性愕然,问道:“什么不可?”
“明天不可攻城。”
曹性一头雾水,不明白吕布的意思,直言说道:“明公,我军今日大胜,士气正高,正该明日趁胜猛攻,却明公为何说明天不可攻城?”
“昨日孙文台提前告诉我,他今天要攻我营垒,而今天此战,他的部曲却败得太快!孙文台,素以骁悍善战出名,我军与他所部在汝南也交过不少次手了,其部兵卒,诚堪称劲勇。我瞧啊,今日此战,疑点重重,说不定,这才是孙文台的‘诱我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