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借其昔在离石、西河的威望,明公可易得西河士民之心;得韩暹之降,明公可易收白波黄巾之降卒为用,及招降西河白波黄巾之余贼;留下足够的兵马,高使君若相争,不得入西河郡之界也。”
曹操摸着胡子,笑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我不止先下了一手,我先下了三手,元才他要仍看不清形势,还是想和我争河西,……他拿什么和我争?”
“然若因此与高使君不和,以致内斗?”
曹操说道:“再说元才可能会与我反目,我告诉你俩,斗不起来的!”
“明公为何确定?”
曹操说道:“我尊他、敬他,我让着他,他总要识抬举的吧?”
“可若是高使君不识抬举?”
曹操抚须笑道:“我对他有仁有义,人皆有睹,他却若执意与我反目,则舆论自有公道!”
王必、史涣顿解曹操之意,齐声说道:“妙哉!妙哉!”
史涣笑道:“明公仁至义尽,而若高使君不识抬举,则太原之士民心尽在明公矣!”
……
却是,曹操为何如果选择丁冲的建议,就只能放弃消灭张飞燕?
原因很简单,张飞燕与其所部藏在太行山谷之中,外有休屠诸胡相助,内尚有兵马数万,灭之不易,不是一场仗、两场仗就能把他完全消灭的,以袁绍已然消灭掉了黑山军其余兵马之大部的强势,最终在与张飞燕打了两仗后,也只能撤军,暂且容忍张飞燕及其所部在太行山北段的继续存在,况乎曹操?如果陷入苦战,进退不得,不免就会痛失此之良机。
所以,二者选一,只能暂先放弃消灭张飞燕这个已定之方略了。
又却说了,韩暹虽降,但白波黄巾造反已久,可谓是“积年老贼”了,其内剽悍、桀骜之士,乃至野心勃勃之辈多有,长安那里现还有他们旧日的著名渠帅杨奉等在,则他们被俘的兵士和散逃西河、河东各地的余部,尽管曹操有意招用,然而,他们会愿意投从曹操么?
曹操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则,他早在兖州时,就已经放出风声,说他家也学太平道,这点可以减轻白波黄巾中信仰太平道者的抵触心理;二来,至於白波黄巾中地方豪强这块儿的组成成分,曹操自身是大贵族、大地主的代表,对豪强地主们的心态,他是很了解的,通过自己身份上的影响力,通过他性格中也有着意气任侠、不拘小节这一面对他们的吸引,再通过各种任官、赏赐、表示信任等的手段,他更有信心把这一块儿的白波黄巾收为己用。
……
实际上,史涣、王必提到高干,曹操之所以接受丁冲的建议,还有一个原因,也恰是因为高干,或言之,是因为高干后头的袁绍。
袁绍而下已与公孙瓒开战,依曹操的判断,没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袁绍是万万难以和公孙瓒分出胜负的,此亦即是说,进取长安的话,不止凉州兵团的实力受损等等,对曹操来说是个天赐的良机,袁绍在此期间的无力插手,也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袁绍即便有心,也无力大规模的插手,而只凭高干可能会有的阻挠?
说实话,曹操是根本没把高干放在眼里的。
……
等到曹操收编完白波黄巾、搞定了高干,兵已强、马已壮,后方安稳,遂伺机成功地入主长安,把天子从凉州诸将的胁持下解救出来以后,——要知,董卓祸乱洛阳至今,朝廷、天子已是多年陷入贼手了,这可实打实的是一份无人能及的功劳,朝廷必定会给曹操极大的封赏,而再待至那时?
曹操展望其时,自身名震天下,功劳显著,“挟天子”在手,并且天子也知袁绍不拥护他,那他不但就可以靠着天子的威权,先对付袁绍,把并州完全掌握在手,彻底排挤掉高干,进一步,用朝廷的名义招揽张飞燕,将袁绍限制在冀、幽之内;继而,即使那个时候河南尹已经被荀贞占据,荀贞的势力已经浸入司隶校尉部,可凭着天子的威权,曹操相信荀贞他也是不敢直接违抗圣旨的,也就是,亦能采取灵活的政治、军事手段,把荀贞也限制住。
袁绍、荀贞是当今海内最大的两个诸侯,限制住了他俩,用张飞燕、并州保护关中的西北方向,用弘农郡等屏障关中的正面,曹操接着,再安定境内,西抚凉州,或剿或召马腾、韩遂等这些关中、凉州的诸多军阀,扩充自己的实力,同时,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挑动起袁绍、荀贞之间的争斗,假以时日,——过程会很艰难,但何愁不能大有作为?
当日从兖州兵败到冀州、主动请求去太原时,曹操手下所存,残兵败将罢了,当真是狼狈不堪,鼠窜远遁,却靠着坚韧的性格,曹操尺蠖之屈,依然锐意进取,没有消沉低落,终於此际,随着时局的变化,崭新的一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当然,福祸之转变,也得看身在其间的这个人有无足够的才智,能否及时、大胆、果断地抓到。曹操显是有这个能力的人。
新的光亮,新的前程,便在前边向曹操招手。
曹操的雄心壮志虽从未磨灭,却於此时亦不禁越发高涨。
回想近期以来的转变,展眼即将不久之后可能就会出现的进取长安,这个时刻,曹操心中想到的荀贞。他摸着胡须,嘴角露出点笑意,心道:“说来这一切,都得感谢你啊,贞之!”
若无荀贞的兵入河南尹,搞得弘农郡的凉州三将心思各异,曹操很难这般顺利地平定河东;而又若无荀贞的占据洛阳,势必会引来李傕等的争夺,因此进一步削弱凉州军团的军事力量,曹操也很难会有趁虚而入关中的机会。
这些且不必多说。
……
翌日,曹操与王邑相见。
曹操说道:“杨奉此次入寇,李傕未有给他助力,足可见我此前所料不错,李傕已是没有多大的余力帮他了。现在既已把杨奉击走,……文都,那么河东郡目前言之,应是安全无虞了。我部作为客军,不便在贵郡多留,我打算过几天就还太原。”
王邑听了这话,又惊又喜。
这次能够把河东平定,打败李乐等白波黄巾,靠的全是曹操之力,包括后来击走杨奉,靠的也是曹操之力。
王邑和曹操虽然相识,但两人交情寻常,实是并无深交,他手底下就有人,这两天私下对他说,担心曹操会不会留在河东不走,霸占住河东?
王邑对此亦有担忧,却是浑然没有料到,曹操居然这么痛快的就主动提出要走,这实在是出乎了王邑的意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当然也十分的高兴。
意外也好,高兴也好,面子上的挽留还是要有的,王邑遂作挽留。
曹操笑道:“河东久受贼害,文都,我看你的府库中,储粮不是很多,我兵马尽管不多,亦步骑万众,在你河东待久了,只怕你也养不起!”
这话是开玩笑,也是实情。曹操所部若在河东时间太久,王邑还真是养不起这么多的兵马。
只是曹操无占河东之心,自然是好,但他说走就走,如此干脆,却也产生了些麻烦出来。
王邑犹豫片刻,说道:“李乐诸贼今虽已被我等击破,杨奉亦被我等逐走,可是河东郡内现下犹有不少的诸贼残部,且河东乱之已久,除此以外,还颇有别的盗贼出没横行,……曹公,我郡兵兵力不足,不太容易维护境内治安,公是否可留下些许兵马相助与我?”
这在曹操的意料之中,他大手一挥,说道:“此有何难!文都,我就把妙才给你留下。”
“不知公欲留兵马几何?”
曹操故意往少了说,说道:“五百步卒可否?”
王邑犯难,说道:“妙才善战,留下助我固好,然五百步卒,恐怕不足。”
“那就加五百?”曹操扶额,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补充说道,“南匈奴去卑部的胡骑大多逃逸,我看你帐下骑兵不多,只步卒,不好对付这些胡骑,此外再给你加三百轻骑?”
王邑大喜,深感曹操体贴人意,感谢不已。
曹操笑道:“文都,你我故交,情同意和,此小事耳,何足挂齿!”
王邑发自肺腑,由衷赞叹,说道:“公真仁义士也!”
曹操就传下将令,命令夏侯渊引步骑一千五百,留屯河内,以王必为其副手;又檄令夏侯惇,命其统步骑两千,屯镇西河郡的郡治离石,以史涣为其副手,并拣选十余精明强干的文士、军吏帮助夏侯惇收揽士民心,招降西河的白波黄巾余部。
办完了这两件事,曹操言出必践,两天后,就率部押着数千俘虏,还太原而去。
仍是沿汾水而行,不过这次不是南下,而是北上。
王邑感念曹操的恩德,亲自送他,送出了三十里远,才还郡府。
……
就在曹操兵还太原,差不多前后之时,徐州,郯县,众多荀贞帐下的文武大吏齐聚州府堂上。
荀贞要和诸吏商量一件重要的政治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