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尽可能的向前倾了倾身,附在卓香雅的耳边,气若游丝,浅近虚离的道:“雅妃…朕、朕命令你,用这、这个,给朕…殉、殉葬…”
一语道毕,终了虚弱的气息。颤瑟无力的手,垂然摔落,只是在落下的时候,仍然紧紧握着那缕被割下的青丝,执念里,倔强的不肯放弃。
卓香雅听着耳边回响着最后一个声音,一时沉陷在无法相信的迷雾里。
她不禁凝眸注视着怀里被鲜血染红,一袭华贵优雅的人儿,伸手探向他的气息,眸色倏地一沉,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洒落眼眶,她,喃喃自语着他的名字:“龙…肆…”
白锦遥默不作声的站在卓香雅的身边,守候着这个仿若十年一朝梦醒的女人,静静的由着她哭泣,等待着她在泪水的洗礼中,露出明艳美丽的笑容。
候在皇殿之上的一众奴才们,俨然已经晓得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沫子抹抹眼角的泪,当朝高呼:‘皇上西升大行,奴才恭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恭送皇上大行!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殿奴才,随着小沫子的一声号响,皆尽伏身跪地,扣首送行。
卓香雅眸内泪痕如雨,抱着龙肆居于血泊里,双臂渐收渐紧,拥的越发紧至。
在其它人看不到的角度,她把两枝银针,不着痕迹的刺入龙肆的胸前穴位上,龙肆毫无反应的身子,轻微颤栗,少倾,一抹残留着泪水的笑,淡淡的萦绕在那染了血色的薄唇上。
小沫子在人声的潮浪里跪着爬向卓香雅,咚的一声,硬硬的磕了下头。
他不等卓香雅阻拦,便一语哭腔的开口:“娘娘,皇上心系于您多年,小沫子今日便是死了,也要把皇上的心意给您说清楚。那、那碗被皇上喝下的药,其实并不是提升内力的药,而、而是五国之中,最烈的毒药啊!”
一个惊人的消息,爆炸的有如洪川,受惊而怔的人,不仅是卓香雅,还有白锦遥。
小沫子哭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不知卓香雅是否想阻止他,就只是一味的解释下去:“皇上只是想试试在您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您的心里若是没有皇上,一心只求报仇,那喝下去毒药的人,就会是娘娘您,以皇上的身手,您定是打不过的。
可若是您的心里,哪怕只有半点是曾经恋过皇上的,那喝下毒药的,便会是皇上,只要皇上动了内力,毒药就会发作。
娘娘…皇上,皇上他是真的,喜欢您的啊…”
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卓香雅意料里的事实,意外的,从一个不相干的奴才口中说出来,卓香雅的表情,冰冷,且淡漠。
悄然止在眸角的泪水,截然停住的,泛在心底里的悲哀,卓香雅不晓得,该如何用言语去描述此时她内心里的想法。
她抱着龙肆软绵绵的身子站起来,侧眸望着自始自终,都没有再度开口说话的白锦遥,表情淡凉的转身,未留只言片语,朝着皇殿的殿门,蓦然离去。
白锦遥倾身向前,跟着那道仿若白雪里飘了血瓣梅花的身影缓缓走了几步,无奈的停下,终是一口叹息,埋藏了太多,无法释怀的空寂。
龙肆选择用如此逆转的方式,来挽回他在卓香雅心里的那段痕迹,可是,一种悲伤的情感,一种痛苦的回忆,会仅仅只是用死亡,就能来化解一切的么?
折身走向龙椅高置的殿上,白锦遥拿起白玉托盘里,那卷龙肆留下来的御笔圣旨放入怀中,皓白的身影,飘然走出全然陷入到黑暗之中的皇殿,在朦胧的月影之下,无声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