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凄凄……”
听到这里,艾莉茜蕥停下了思考。本来她正在愤慨于,到底是怎样的敌人要用如此恶劣的手段在折磨她,死之舞这歌曲对于她的弗朗西斯家族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可是,曲至此句时,她分明听到了在飞机座舱外怒吼的寒风之中,确实传出了巨大的提琴声,这小提琴如同有上百米巨大。死神隐没在乌云中,只有手掌的枯骨显现,演奏着这令人窒息的回响,嘶,嘶
在这空无一物的海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提琴声响,艾莉茜蕥觉得一定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耳机里,那男女莫辩、阴阳怪气的声音还在唱着:
“椴树的枯枝在呻吟叹息,
白骨嶙峋出现在阴影里,
奔着,跳着,穿着宽大的尸衣,
嘁嘁喳喳,各自狂舞乱跳。
听得见跳着舞的骨头在格格地响……”
这几句吟诵令艾莉茜蕥的心都要冲到喉咙里。她惊诧万分,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因为此时她在乌云之中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在闪现,而且还伴着尖利的啸叫,刺耳无比。这个形象和她噩梦中那穿着尸衣的死神几乎一模一样。
连续两次,她都感觉到了死之舞中所描述的景象。艾莉茜蕥吓坏了,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她的嘴唇白,抖个不同。自己喃喃默念“雄鸡报晓,雄鸡报晓……”她知道下一句是“雄鸡报晓……”当这一句唱起。她的噩梦就结束了。
艾莉茜蕥已经完全记起来了,自己的童年始终萦绕着这歌,她噩梦的本源、恐惧的源头,童年生的那些可怕事情、那些她努力了几乎十年才忘掉的事情,统统涌现上来,那挥之不去的死神再次包围了她。惊愕和害怕充满了她的内心,躲在乌云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转头望向蒙击,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自己眼中所见、耳旁所听。
也许,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否则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巧合,肯定是自己童年的阴影在作祟而已。艾莉茜蕥心中笃定蒙击没有看到刚才的怪影,不然,他绝不可能是这样的面无表情。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惊慌或惶恐,但目光却十分的呆滞,他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他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肌肉紧绷,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像。
艾莉茜蕥仍然没有放开蒙击,双手紧紧搂着他,仿佛一松开手,自己就要被无尽的恐惧卷走了。
她将自己的脑瓜埋进了蒙击的胸膛中,她听见蒙击在说话。声带振动的话语在胸腔鸣,直接通过自己紧挨的耳廓传到了鼓膜中。
蒙击的语气令人不安:“我看到了,艾莉茜蕥,我从刚才就看到了那死神般的阴影。那披着斗篷的身影已经出现很长、很长时间了。在我过去的生活中,每秒、每小时、每天每周,这东西都在追逐我,但是我没法跟任何人说起这个阴影。我想,我只有把它一起带进坟墓中了。只要在空中、在战斗机座舱中,我的洞察力非常敏锐,非常可靠。我早就感觉到它在接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它在那里,我只是不想告诉你,这会让你无法面对归途……”
“不,让我留下。”艾莉茜蕥心中觉得,离开蒙击要比面对这披着尸衣的死神更令人害怕。
“我明白,正好,艾莉茜蕥,恐怕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可怕,“我刚才就听见了,刚才,耳机里的曲子真是不错,正适合它的到来。那巨大无比的提琴声,如此巨大的声响正是聚能激光束轰击时的声音,它能够让人的皮肤烧成黑炭,让人从体内往外爆炸。而那披着尸衣的黑影,正是我一个人的宿敌。艾莉茜蕥……你现在听见那骨节敲击的声音了吗,那是它反复开关武器舱门的声音吧,它正在瞄准吧。它还在接近,一步步接近,它想要更清楚地看到我死时的样子。”
蒙击说到这里,抬手夹起艾莉茜蕥,将她举到了出舱口,喃喃说道:“我们已经往回飞了不少距离,6地就在前方。动力翼的导航也设置完了,一直朝西,别再回来了。”
他运足了力气,怒吼着:“别回头看!它已经来了!它就在这里!”
在蒙击的操作和辅助下,艾莉茜蕥顺利出舱离开,一下子就被暴风拖走,远离了苏34战斗机,巨大的机身一下子变得又细又小。
乌云间,唯独座舱内温暖明亮的灯火仍然那么吸引人,就像是在夜晚森林中的小屋,那样迷人。
远去了,越来越远了。
艾莉茜蕥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从眼中流了下来,心在剧烈地颤动着,无尽的痛苦从胸膛蔓延。她感觉到,蒙击、他的身体、灵魂都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无法挽回。
泪水夺眶而出,在护目镜内堆砌,正如她内心中累积的情绪一般无处释放。
模糊的视线中,乌云黑霾间传来一声厉啸,如报丧的女妖。只见云底一亮,如太阳陨落,在巨大的光芒中,披着尸衣的死神穿破云层,拖着奇异光芒的雾气,降临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