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咫尺之危

nbsp;  “该死！阿诺德，看来确实是你派人来杀死我。我竟然愚蠢地回来让你给我解释。”

    “……你真像我的前妻，那双白白的眼睛，我不忍心看到拥有这样眼睛的女子哭泣……”

    “滚你的！我是为了对你的承诺才把飞机夺到手，你竟然过河拆桥，派人来杀我！”艾莉茜蕥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诺德看着她，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脸颊抽动，声音怪异，他看上去甚至难以自控：“……像，太像了，我的前妻就是这样哭的。我一次一次向她誓，我誓决不让那双眼睛再次哭泣。我要让那双眼睛永远保持着最美丽的样子，我要让这美丽永远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她已经完全疯了，她不停地哭，到处都是她的眼睛。这里也是、那里也是，天上地下到处都是，不美，不美。白白的、肉呼呼的眼睛一直在哭泣，那不美。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已经疯了，我要让她的眼睛获得永远的、独立的美，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我多么渴望能拥有、把控那双眼睛，在手里慢慢赏玩。可她就只是哭啊、哭啊，她会弄坏那双我喜欢的眼睛！嘿嘿，嗨嘿嘿……你，大小姐，对，你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前抽出飞行员专用的带倒钩的伞刀，朝上握持，造型古怪的逆刃倒钩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快过来，大小姐，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让她停止哭泣。你猜猜，你快猜。”阿诺德走了过来，左手突然挥出，一把抓住了艾莉茜蕥的卷，将瘦弱的她拉到面前。拿着的右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闪着寒光的刀尖倒钩直抵她的眼球，“你知道我用的什么办法吗，让我来告诉你……”

    她是那么瘦弱，根本无法挣扎，只能死命地抓着阿诺德的胳膊。可是面对那寒光闪闪的刀尖，艾莉茜蕥并没有害怕，甚至没有眨眼。更不用说哭泣了，连一点眼泪都没有。确切地说，她的双眼和以前早已不一样，如今是那么地干涸枯槁。

    艾莉茜蕥就是这样恨恨地瞪着阿诺德，可是头被他从后面死死抓着，一点都没法挣扎，咽喉也被他掐得无法呼吸。

    “该死，该死！我要的眼睛！你怎么不继续哭了！”阿诺德突然疯狂地叫嚷起来。

    “我的呢。我已经遵守承诺，把那架飞机弄回来了。你对我承诺的呢？”

    “呼喔，大小姐，好吧，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来，快来。”阿诺德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放开了艾莉茜蕥的头，改牵她的手，将她拉进这座巨大机库的里面，表情微笑着、看上去很幸福，就好像和自己的情侣在逛公园。

    这座机库太大、太漆黑，仿佛进入了一个幽闭的虚无空间。脚步踩在地面杂物堆上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点回声都没有。地面凌乱散布着文件纸张，还有破碎的桌椅、脏兮兮的洗手池残片、瓦砾，这里似乎荒弃很久。

    艾莉茜蕥从来没有被自己的命运吓倒，几乎抱着自暴自弃的心，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在前美大6，她已经做出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不知为什么，越往里面走，大小姐就越感到气氛异常，让人感到莫名心悸。这种感觉并不是死亡的威胁、也不是某种具体的丑陋之物，而是一种直刺心灵的恐惧。

    她开始挣扎，想要甩脱阿诺德。但这条疯狗在前面牢牢地抓着她，几乎是把艾莉茜蕥往前拖行。

    她连一步也不想往前走了。

    “快来，快来，我要让你见见它。”阿诺德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跟我撒谎。尤其是，我爱的女人对我撒谎，让我最受不了。我的前妻就总是撒谎，编出各种各样的谎话来诓骗我回家、让我留下。我呢，最无法忍受她圆睁着无暇美丽的大眼睛、瞪着我的时候说谎，那是对大眼睛的亵渎，我不允许她这样做……”

    艾莉茜蕥不想听阿诺德说这些疯话，但被他强行往里拖着，完全无力反抗。

    她感觉到了，机库深处呆着某种很巨大的东西。它似乎汇集了地面所有的恐惧，能让整个世间为之不安。自己能够联想到的只有百日鬼，但是，百日鬼绝没有那么大。

    大小姐能感觉到，前面的黑雾中隐藏着数百吨的恐怖。

    黑暗里，阿诺德的咽喉不由自主地出了怪异、刺耳的，土狼一般的笑声。

    “呜嘿嘿嘿，尊贵的大小姐，我怀疑，你对我撒了谎。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