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举办过河的前几天,一直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背榜人。章大娘在菜市场正在最后叫卖她的最后一批菜的时候,有个妇人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唉,老章,听说了没?”章大娘放下卷起的袖子,压下高高的嗓音,看着这拉着她袖子的神秘兮兮的妇人说道:“说吧,别给我拉拉扯扯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那妇人拍了拍手,那意思是谁稀罕。然后见章大娘不出意料的上钩了,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不是前几天说还没有找到背榜的嘛,可这现在定下来了。唉,你知道是谁吗?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吧。就是前些年男人和孩子都被车子撞死的那位啊。唉,你说说自从她男人和孩子死了以后。她也一直和我们一起卖菜,可是她那性格哪里适合卖菜啊,你说说,坐在那摊子面前,除了别人主动问价,都不会拉拉生意。憋着一张脸,好像是谁欠她好几百块似的。也不和我们说话,这要是谁和她说话,三个棒槌还打不出一句话,难怪每天那菜挑回来又挑一半回去呢。”
章大娘一听,诧异的看向远处那个正镇定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塑料瓶不断的往面前的菜上洒水。头也不抬,倒也不像周围那些个人,抬着脸笑盈盈的看着前面路过的,打量着各个摊位的买菜人。这倒是有一股子山不转水转的味道,坐等生意上门的自信。章大娘很是诧异,看不出来这么一个人会去背榜。有传言说这背榜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章大娘嫁到猫山四五十载到底也就见过三四次过河,这背榜人最后都死了没错,可是那是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是年龄大了,这死了也实属是正常现象。所以她一直坚信,这传言只能是传言,信不得的,可是到底这么多次了,都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去背榜的。
她也不会认为那人是因为男人和孩子死了以后,受了很大的刺激,可是她男人和孩子也已经死了将近十年了。十年前她男人和孩子还没有死的时候,她也是一个外向开朗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和村里的人说不上关系好,但也算是熟络,当然知心的也是有一两个的。只是后来,因为打击,她开始变得不再说话,就算是哪家有些什么大事,情面上请到她,她拿上礼钱去的话,别人也是不会收的,大概想着她没男人没孩子的,又是一个犟脾气,这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村里也不是没有人要给她介绍个人,可愣是被她屡屡拒绝。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人再有激情去碰壁了。
渐渐地她开始变得不合群,村里面有大事的时候也只是埋头做事,或者是待在角落里面,又或者是处理完事情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不打招呼的就回去了。想来也是不在意别人在不在乎她来帮忙过。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独来独往。一个人来,干完事、吃完饭,又一个人回家去,回到那个十年了都没有重新修缮的低矮的房子。
很少有人会进她的房子里面去,很少会有人去她家逛门。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期初她开始和章大娘们一起卖菜的时候,大家都是惊讶的,是的、她是不缺钱的。因为她男人和孩子死得时候赔了好多的钱,是多少没有几个人知道个准数,大概是很多吧,听说是有十几万的。十年前的十几万也算是一大笔钱了。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是不缺钱的,大可以在家过着安逸的日子就行了。
在大家都以为她要走出来了,从那场灾难中走出来,开始和大家伙接触,开始合群、开始想要回来了。但是,她还是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改善,没有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卖菜,没有人知道那一大笔钱用到哪儿去了。
等她收回视线的时候,那妇人说道:“唉,你说她是不知道那个传言吗?不是说背榜者必死吗?不是说背榜的人都会死的吗?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她说说啊,还是说她穷疯额,就是奔着那几千块去的?唉不是说这背榜的人不一定要是猫山的,其他地方的人也是可以的吗?唉,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听的,谁跟她说话,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好像是谁天生欠她的一样。”
章大娘看着那妇人的嘴脸,说道:“好了,有时间在这人嚼舌根还不赶快去卖你的菜去,难不成你的菜卖完了,这么闲?那你摊子上摆着那大堆是什么东西?”那妇人一听,看向自己的摊位,正好那摊子边上有好几个人正在问隔壁人价钱呢。慌慌张张的跑过去。
章大娘又继续她的叫卖,半个小时后,章大娘的菜,恩……用她的话来说是亏本大甩卖了。等她点完今天的进账以后蹲下去收拾东西,刚打算起身边看见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章大娘一看,说道:“啊,夏花,你找我有事?”那叫做夏花的人说道:“老章,这……你说那事是不是真的只是传说啊?是不是啊?”章大娘一听说道:“什么传说?难不成你说的是那个背榜的事?不会吧,夏花,你真的打算去背榜,我也不知道,但是能不去就别去,对了,你也不缺那点钱啊。”那夏花不再说话,转身走了。章大娘见状摇摇头收拾东西,出菜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