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修长的指轻轻的描绘过权若雪眉眼,末了,纳兰瑾轩微微一叹,眼神里微微飘渺几分。
脑海中的记忆又停留在了那日。
纳兰瑾轩与沐之枫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这才到了南疆。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月沁老早就派人在月宫外头守着,他们一行一到,便有人领了他们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月宫。
不同于那日圣湖澄澈,圣湖的水仿佛被人抽干,露出了里头重重的阶梯与黑沉沉的洞口,阵阵阴森的气息迎面扑来,看上去格外的慎人。
“来了。”月沁站在圣湖旁,冲着纳兰瑾轩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却隐着浅薄的哀伤。
这哀伤,纳兰瑾轩懂,是因为逍遥王,哪怕母子两再不亲厚,可终归还是从月沁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够不哀伤。
纳兰瑾轩并不想多说什么,毕竟逍遥王至于他,有着杀父之仇在,只是冲着月沁颌了颌首。
“她的盅毒已经入心,身子又被寒气所侵,身子怕是……”
月沁的目光缓缓的落到纳兰瑾轩怀里的权若雪身上,语气浅薄的指出了权若雪如今的状况。
纳兰瑾轩抿了下唇,双膝一弯,对着圣湖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首,“求圣祖救救若雪。”
可是话音落下良久,也未听到圣湖底下有声音传来,纳兰瑾轩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时月沁缓缓的在纳兰瑾轩的身旁蹲了下来。
“你看到如今的圣湖了吗?”
纳兰瑾轩抬头,瞳孔微缩,他自然是看到了的。
“知道你要来,青鸾圣祖,昨日便已故去。”月沁轻浅一笑,可是眉目间却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什么意思?”纳兰瑾轩的脸色猛地一变,“什么叫知道我要来,昨日便已故去?”
月沁伸手,莹白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颗浑身裹在淡紫色光晕里的珠子,这珠子鸽蛋大小,却格外的剔透美丽。
“这是什么?”纳兰瑾轩有丝不解。
“这个啊。”
月沁缓缓站起,目光悠远深长,“这便是龙珠紫魄,圣祖能活这许多年,便是靠了它。”
“你是说圣祖的死是因为没了这颗珠子?”纳兰瑾轩跟着抱着权若雪站起,眉眼越发的沉重起来。
“她这一生杀戮太重,登上帝位后,待天下安稳,她便开始寻找长生之法,结果真让她找到了,可是却从此跌入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她得到龙珠紫魄后不久,便有不少南疆的噬心魔找到了她,她的身体里也是藏了一只魔,所以她才会舍弃帝位,大老远来到南疆,将自己关到了圣湖底下,这一关,便是近千年的时光。”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得这么久,如今能以这紫魄救这丫头一命,也是造化!”
末了,月沁幽幽一声长叹。
纳兰瑾轩的眉心却是一紧,“你是说圣祖她……为了救雪丫头才死的?”
月沁知他心头所想,微微摆手,“你不必自责,其实死对于圣祖才是解脱,相信那时候,你也看到了,那魔有多可怕了,圣祖这么多年便是如此度过的,其痛苦可想而知。”
纳兰瑾轩闻言顿时沉默了。
月沁手腕一翻,缓缓的将紫魄交到了纳兰瑾轩的手上,便转了身,朝里走去。
“将这紫魄与你手中的云珠研磨成粉,配上天山雪莲,九叶灵芝还有一些其他珍贵的药材,连服一年,她体内的盅毒便可彻底排出。”
“只是,她心中心结未解,什么时候醒来便不可知了。”
月沁轻轻淡淡的声音渐渐远去。
……
袅袅的龙涎香缓缓的殿中升起,纳兰瑾轩的思绪被拉回,如今已过三月,她却还在沉睡,每一晚,他都会与她说上好一阵的话才睡。
连雪被他制成了人彘,每日生不如死的生活在那一方小小的瓮里,而权语冰被关在那阴冷的冷宫里,如今已经疯了。
连玉恢复了女装,成了储秀殿的大姑姑,沐之枫则当起了护卫皇城的禁军统领。
“你知道吗?表姐苏宛凤如今有了身孕了,她现在与宁殊阳生活得很好,你呢,什么时候也让我当爹呢。”
纳兰瑾轩边替权若雪擦拭着身子,便说道,只是说着说着,他便轻轻的笑了起来,但这笑里却有泪。
“对了,忘了告诉你,宁殊阳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了,他与表姐开起了商铺,短短几月,这财富便快要赶上万三年了。”
说了会,纳兰瑾轩端起铜盆,起身去了偏殿,在那里批阅起奏折来。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出去后,绾绾偷偷的进来,拉着权若雪说了好久的话。
忘了说,绾绾如今是纳兰瑾轩亲封的公主,和硕固伦,被他视为亲妹。
……
翌日,纳兰瑾轩刚下朝,便听到宫人匆匆来报,说是皇后醒了,当下纳兰瑾轩便不管不顾,甚至一路用轻功奔去了储秀殿。
可到了门口,纳兰瑾轩却又不敢进去,生怕一进去,这一切又成了一场空,只是他的一场黄粱美梦。
最后,他挥退殿中所有宫人,自己对着寝殿门口单膝跪了下来,黑眸定定的看着门口,似乎这样,便能通过大门,看到里头的人儿。
开口,纳兰瑾轩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你是否是真的醒了,还是宫人骗我的,可我却怯了,生怕……”
说到这里,纳兰瑾轩却忽然不敢接下去了,顿了片刻,他又道,“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和绾绾,其实,我没碰过她,后宫所有的女人我都没碰过,是暗卫假扮我与她们……”
“上一次,在边疆,你对我说了狠决的话,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对我死了心,哪怕你说从此以后,婚嫁自由,互不相干,可我却不想,也不允许,你说我自私也好,什么都罢,这辈子,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那时,我与你说,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亦是。哪怕你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我也不会再另娶她人,若我死了,身边总是有你一个位置的。不知道这话以前有没有对你说过,权若雪,我爱你!”
说完,他正要站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是吗,你再说一遍。”
那一刻,纳兰瑾轩的身子狠狠的怔住了,为这刻了骨,铭了心的嗓音。
身后,权若雪一身雅致的白裙,步子一转,快步走到纳兰瑾轩的跟前,见他一脸怔愣,遂抬了手在他的跟前扬了扬,“怎么?傻了?”
话音一落,权若雪的胸口一疼,等她反映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纳兰瑾轩紧紧的抱进了怀里,耳畔,是那人略带哽咽的声音,“你能醒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