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饭下面藏着的鸡蛋,心虚的看姐姐一眼又一眼,罗琦淡定的看他一眼继续吃饭。
如此过了一个月,五月里天日日渐暖和起来,衣服大半日便干了,罗琦的手却破了结痂又破,每日泡的白,生生的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对着太阳看着自己的手指,黯然伤神。
“今天别忘了去领工钱,老娘白吃白喝养着你们两个拖油瓶,也该你尽孝了。”
贾氏今天出了门特意倒回来嘱咐,听见隔壁院子里吭哧吭哧洗衣服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嗓门,“还没听过打零工的也要按月领工钱,别不是昧了良心的想玩花招,你个傻子,别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罗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擦干双手站起来就进了屋,贾氏恶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走,“不识好歹的小蹄子。”
等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出来把院子里晒满的衣服收了,整整齐齐的叠好,抱到隔壁去。
贺姨见她来了,忙站起来帮忙接了。
“贺姨,她说话没个轻重,您别忘心里去,我在这给您陪个不是。”
“没事,没事,街里街坊的。”
“唉,终归是对不住,害您帮了忙还跟着受罪。”
“你这孩子,越说越外道了,对了,你跟我进来,我取了账本给你看。”
罗琦跟着贺姨进了屋,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贺家的屋子,推开门,便见着一张小供桌上摆着香炉和果饼,供奉着两尊旧泥像,样子不像仙道也不像佛的,从衣服上看能分出是一男一女,左右里各有两个小间,不像罗琦家进门就是一个小通屋。
贺姨进了西边那间取账本,东边那间屋门没关好,罗琦不经意瞄见一些字挂在墙上,她偏着头仔细看,却是一个个庸字层层叠叠的随意贴在墙上,看起来字骨铮铮锋芒毕露,但也不是豪放肆意的草书,嗯,她不太懂书法,非要说,那这幅字大概可以用刚韧有劲,收放自如来形容。
“够自恋的啊,整天在家练习写名字。”
贺姨出来听见罗琦嘟囔,一抬头看见东边房门没关严实,一下子账本都掉在了地上,顾不上捡,小跑着把门给关好了,回头看着帮忙捡起账本的罗琦,不自然的咧咧嘴不知道说什么,“这……那个……呵呵。”
不至于吧,罗琦笑笑,“贺家兄长的字写的挺好的。”
“啊,哦哦,是,庸儿的字写的最好了。”
“呵呵。”可惜,人不如字,罗琦想想那字再想想其人,偷偷评价。
这个月的工钱不到一百,买炉子,买炭柴,买碗筷,买面买肉买菜买调料,样样要钱,半吊钱是不够的,至少也要六百枚铜钱,她洗衣服慢,每天也就能赚三枚铜板,一个月最多一百枚。
拿着九十枚铜板回家的罗琦,算来算去,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十个月甚至是一年,才能攒够钱,万一贾氏索取,那就遥遥无期了,不行!得想点别的办法……
罗琦想了半天,站起来又出去一趟,打听着寻到里正家了,那里正白白胖的坐在自家院子里喝茶,听见响动睁眼看,是个头脸板正拎着一包点心的小娘子,还挺懂事的,“赵家七娘来了。”
“张里正,这是七娘孝敬您的,您尝尝。”
“好,放那吧。你来什么事啊?”
“七娘想打听了一下井巷里还有没有空房。”
“有啊,怎么你家里不是刚搬进来吗?”
“不是,就是问问。”
“你这小娘子,关心这些作甚,”里正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你家往西第二户,贺家婆姨房子西邻的那个小院子就空着,比你家还小,就是院子里有颗不结果子的老枣树的那个,原来住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婆子,前两年死了,房子就一直空着。”
“那要是租住的话……”
“死了人的晦气,将就着一个月也得要二十枚铜板,怎么,你家还有搬来的亲戚?”
“没有,没有,就是问问,多谢,多谢。”
里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挥挥手,罗琦连忙退出里正家。
傍晚,贾氏酒气熏人的从外面回来,扫了桌子上仅有一份野菜杂粮粥一眼,都懒得坐下了。
“工钱呢?”
“收起来了。”
“给了你多少?”
“九十枚铜板。”
“我呸,够老娘喝西北风的,我就说那家子小里小气吝啬的紧,你下个月不要给她打下手,自己出去揽了活计来做。”
……
“拿来!”
……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呢!”
“没聋,要钱没有。”
“你说什么?!!”贾氏不敢置信的掏掏耳朵,瞪着罗琦,十郎早得了罗琦嘱咐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盯着桌子上的破洞看。
“我说,要钱没有。”罗琦站起来直视贾氏,“赵家给的银子都在你手上,娘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管我来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