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听闻周家二少爷和崔氏长房嫡孙不幸遭遇山匪,第三条腿被废,再也做不了男人。
周濯池眉头都没皱一下,又蠢又坏,得罪人是迟早的事,何况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日陪在沈隽沉身边的是昭宁郡主。不过他倒是没注意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还是个狼崽子。
崔家老太君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沈丞相他动不了,一个女人她还动不了吗?崔家远在清河,但恰逢阮王爷生辰,二孙子和孙媳都会前往云京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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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那两个人是沈大人废的吗?我也可以,下一次告诉我好不好?”李承朝带着祈求,小心翼翼地握住阮卿卿的手,眼里流露出脆弱。
“你知道的,年年不听话,我和沈大人免不了要接触。”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阮卿卿摸了摸他的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不要不开心,好吗?”杏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认真地注视着他,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大骗子。
可是我,心甘情愿被你骗。
八枫亭
八枫亭和青竹里同为云京胜景,历来文人便爱以这两处作诗,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作。
“前面在做什么?”
侍卫上前查探后回禀:“禀王爷,新科状元齐大人以文会友,不少文人聚集此处。”
齐韫言被封为翰林院编撰,居从六品,官位不高,胜在清贵。他模样好,亦有不少贵女有意下嫁于他。
“要去看看吗?”齐韫言握着阮卿卿的手,宣示主权。
阮卿卿刚想道“算了”, 便见齐韫言从远处走来,身后是一群文人。
“臣参见七王爷,王妃娘娘。”
文人们见状,亦纷纷行礼。
一时间,满亭都是参拜的声音。
李承朝抬了抬手:“免礼。”
“谢殿下。”
“不知王爷和娘娘可有兴致作诗一首?”齐韫言温声道,眼神划过二人交握的手。
李承朝看向阮卿卿,阮卿卿用口型道“不要”,遂正色道:“各位都是大晔的风流雅士,本王便不凑这个热闹了,万望各位以横渠四句为初心,佑我大晔万世昌隆。”
文人们激动不已,齐声道:“我等定不负王爷重望。”
齐韫言亦做足了谦卑的姿态,目不斜视,好似根本不认识阮卿卿。
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齐韫言弯腰,捡了什么东西,开口道:“王妃娘娘,您的发簪掉了。”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
阮卿卿的簪子根本没掉,这簪子与她头上的是一对,应该是上次掉在他那的。
李承朝接过簪子,意味不明地打量齐韫言。
齐韫言垂着头,做足了无意中捡到王妃的发簪但又担心冒犯皇家的姿态。
“簪子掉了便脏了,卿卿从不用掉了的东西,落入泥里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太脏。”手一松,簪子复又落进草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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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还真是宠爱七王妃啊。”
“如此佳人,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是我,我也舍不得让她用脏了的东西。”
“齐大人,齐大人,您怎么了?”
齐韫言温润一笑:“无妨,只是担心刚才之举冒犯了七王爷。”
“七王爷刚刚还勉励我等,想来是明理之人,齐大人不必担忧。”
“是我着相了。”
——
众人走后,齐韫言自嘲一笑。
麻雀穿得再光鲜亮丽也变不了凤凰,就像他,借此机会接近她,却没想过,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宁郡主,皇家儿媳,一支掉了的簪子,即便足以让一位平民过上富足的一生,于她而言,也只有不值一提的“太脏”二字。
太脏。
此时的齐韫言不会知道,未来李承朝不过是史书中微不足道的一笔,千古一帝建昭帝的同胞弟弟便概括了李承朝的一生。
而他,却被载入史册,在历史长河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有的人生而卑微,却注定不凡。他们能抓住命运给予的每一个机遇,扶摇直上,而一切就开始在每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