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忧满是怒火的双眸,丝毫畏惧都无。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王爷,您虽然不说,可其实是希望她能来帮您的不是吗?您犹豫不决,我何尝不知道这凶险万分?可是王爷,您不孤单吗?”
官少忧的神色有微微的晃动。
“王爷,如果林夏能够给您温暖,给您怀抱,为什么您要拒绝呢?”
“本王不需要一个丫头来安慰!”
“那我换一个问法好了。王爷,您喜欢林夏吗?”
官少忧抽了一口气,林夏的整颗心也随之狠狠一提。石褀怎么会有这么一问的?那、那官少忧的回答……
官少忧倏地笑了:“当然,本王当然是喜欢的。”林夏心里又是一揪。然而他继续道:“那样的丫头,谁不喜欢?你不也是?”
“那王爷您爱她吗?”
官少忧瞳孔猛地一缩,略带怒意道:“石褀,你好大的胆子!”
“石褀不敢。只是王爷,如果林夏可以成为您信赖的人,为什么要放手呢?王爷说过,如若得不到,不如毁灭。可您现在既不想去得到,又不舍得毁灭。王爷,您要的是什么呢?”
“本王要的是什么?本王要什么,与你何干?”官少忧呢喃着如是说。
石褀目光闪了几闪,柔声道:“王爷,我与您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别人看不懂,我又怎会不知?最一开始也许您对林夏有戒心,也有爱才之心。您将她推到政治漩涡的中心去,看上去凶险万分其实却是在保护她。这三年来您默默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和宫里的那些人周旋已经够劳心劳力,您一向不做多余的事,为何偏偏为了她一个女子惹得目光都想你看来?王爷,您为什么不肯承认,您喜欢林夏,您爱林夏呢?”
官少忧身子狠狠一震,久久不再开口说话。而林夏躲在树的后面听着石褀的这番话,心中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石褀在说什么?他说,官少忧喜欢她,他心里有她?官少忧没有反驳,那是不是说,这是真的?不可能的,如果是真的,她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听石褀的意思,这三年来似乎官少忧对自己颇多照拂。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
林夏不知道官少忧会怎么回答,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这里,她不想听到答案。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做好去接受的准备。
下了决心,林夏不再听他们的对话,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夏一直在思考,如果说官少忧并不想要自己的命,甚至想保护自己的话,那么岂不是说,她这个从官府出来的丫头,早就已经被很多人都盯上了吗?官少忧活到现在连官睿之都无法轻易的撼动他,官少忧究竟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什么部署?对于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甚至要笑着应和的心情,活在责任和挣扎里日日夜夜都不得安歇的,是那个如画中走出的谪仙人儿吗?这些年,官睿之一家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官少忧当初把自己送进宫来,也是想看看自己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吧?他将计就计的收下我,再不动声色的送回去。可当他发现我的确毫无背景后,又不顾后果的保护我。为什么呢?难道他就不怕暴露自己吗?他就不怕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吗?林夏想着,心里面五味陈杂。
这宫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曾想过要她的性命?林夏一直以为是自己吉人自有天相,聪明伶俐才混到今天的地位,却不想原来她什么都不是。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如今她得势,受娘娘公子们的青睐,所以对她客气有加。若是有朝一日林夏落马,他们必定要落井下石。何况,若不是因为官少忧,官天湛怎会和她亲近?官天宁怎会发现她在替他出谋划策?说起来,也是官天宁故意叫官睿之知道了她的身份的。
林夏不禁打了个冷战,明明是炎炎夏夜却突然冷得可怕,林夏死死抱紧了自己。这座皇宫,看上去富丽堂皇,却不知每天有多少的冤魂在深宫内院里终日游荡。是不是,她会成为这座宫殿里的新鬼魂?
我想出宫。我想回家。
一路胡思乱想的刚走进后房门,厨房公公火烧火燎的跑过来:“哎呦林夏姑娘,可找着您了!王上和国王都等急了,您赶紧去上茶啊!”
林夏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这场戏,至少是现在的这场戏,她必须要演完。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官少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