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却统统都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官少忧看着不远处的官天宁和被他用那样宠溺目光注视的林夏,心中微微疼痛。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用那样的目光一次次的望向她,而她,一次次的对自己展现笑容和无助。
官少忧命令自己将目光收回来,空洞的望着一个又一个来宾,带着虚伪或真实的笑意。这场寿宴,“林夏”办得很好。富丽堂皇得生怕别人不知道官府是如何的实力雄厚,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生怕得不到别人的瞩目和夸赞。这场寿宴她办得十分不好,因为当真是俗不可耐,因为,她不是她!
送礼的人们一个个说完了漂亮话,这寿宴的活动部分也就开始了。唱戏的,杂耍的,应有尽有。明月夫人早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受的是正统思想教育。这种吵吵闹闹的市井把戏,实在是入不得她的眼。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很是心烦。官少忧看出来自家亲娘的不耐,招招手叫一旁的林夏。本来是想着叫她赶紧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宴席的,结果她还以为是大夫人天热的缘故所以烦躁,巴巴的送过来一盏凉茶。明月看着那杯茶当时脸色就难看了,因为这茶不是正经的凉茶而是晾凉了的茶,简称凉茶。
官少忧眼看“林夏”毫无察觉而自家老娘已经就要爆发,连忙接过茶杯对她说了句“准备下一个吧”,然后自己将茶一饮而尽。
明月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她压低了声音满是怒意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看看,这现在是什么样子!”
官少忧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对他来讲,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他目光不自觉地向林夏那边瞟去,只见她也是皱了眉头一脸的不看好。他乐了,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不满意的。再一看,官天宁挨着她的身边一直在低声跟她说着什么。官少忧心中很是不爽,他总觉得,官天宁这个家伙是趁火打劫!
“哼!”官少忧冷哼一声不再去看,明月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望过去正好撞见这一幕。于是心中明了几分,若有所指的对官少忧说:“有些事情,若是做得晚了,就怨不得别人有机可乘。”
官少忧没有说话。
这边杂耍演完了,“林夏”兴冲冲的请明月来出外面的台子上看变戏法。明月当然是不乐意的,这种登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早就腻烦了。只不过若是提出来叫林夏弹上一曲或是唱上一首,她一定是不会的。明月不由得很是怀念当初林夏不经意间和官少忧合奏的那一首平沙落雁来。
明月这么想,就当真这么说了。本意是要给她一个难堪的,谁料到林夏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似乎早就料到明月夫人会有此刁难。明月想着即便是有什么曲子也不过是不入流的曲调,可是自己已经提出来了,又不好再收回去,就只好随着“林夏”到屋外去。一众人等也随着大夫人一同前往院内。
因为是大夫人的临时起意,所以“林夏”将那变戏法的节目放到了后一个。大夫人和珏王爷在座位上做好,其他人也陆续入座后,“林夏”这才将两人请上来。一个是乐师,抱着七弦琴。一个是舞者的模样,穿着贴身的舞衣,外面罩着一层水袖披肩,周身绯红。面上蒙了一层纱,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她的面目,却能从朦胧中看到她高挺的鼻梁和白皙的皮肤,玲珑有致的身段,想象着是个如何的国色天香。
“林夏”说:“夫人,这两位是我找来的高手,他们一曲一舞可谓是琴瑟和鸣。琴音恍若天籁,而旋舞仿佛飞天。”
大夫人被她这一番夸词弄得有了一些兴趣,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看这两个人确实气度不凡又镇定自若的模样,必定是身怀绝技的。“那,且来表演吧。”
两人得了令,稍作调息之后就开始表演起来。
当琴音一起时,林夏和官少忧同时愣住。这一首曲子,便是那首《平沙落雁》!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只不过当初是琴箫合奏,而这一次是古琴独奏。无箫声合伴,更显几分寂寥。
这首曲子不由得勾起了几个人的往思,官少忧同样陷在过去的回忆中。他有些不懂,为什么这首曲子会在今天被拿出来。台上的舞者一袭绯衣,脚下如踩云端在云天之巅漫步。一双水袖舞动得几欲迷人眼,那一张面孔更是掩盖在一双水袖中,让人只看得到她那一双迷离又深邃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