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泪珠却不住的簌簌而落,砸在手心上。官少忧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念想,有的,只是满当当的回忆和情谊。林夏想,她是明白官少忧为什么没有那样做的。因为他同样有担心,若是当真他不幸遇难,留着东西未免睹物思人。若是桎梏无法向前,林夏只会被困在回忆里。林夏是懂他的,所以她没有说。
马车仍旧在前行,四下静籁无声,夜空中唯有星星无声看着这一切。
对着满夜的星空,林夏静静的在这静籁的夜里轻哼起了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林夏静静的唱,翠翠默默的听。她无声的拍了拍林夏的肩膀,说:“姐姐,会有这么一天的。”
林夏笑笑,她不过是有感而发,借着这个夜晚突然想到了这么一首歌罢了。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林夏缓了一缓,忽的扭头对翠翠笑道:“我说翠翠,你是不是有些事要跟我说啊?”
“啊?”翠翠张大嘴,很是茫然的样子。林夏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得很是狡黠:“你和官少忧,有问题哦?”
翠翠眼睛瞪得大大的,林夏一句玩笑叫她紧张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林夏连忙帮她拍背顺气,“急什么,我开玩笑呢。”
翠翠好容易顺过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林夏也没了逗她的心思,翠翠偷瞄她的脸色,似乎没有生气。于是说:“我……是王爷的人。”林夏点点头,这个她知道啊。然后翠翠又瞄了她一眼,好奇问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林夏说:“其实我不知道,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翠翠又是一个诧异,旋即反应过来。原来林夏原本还不确定,这么有意的一问翠翠自己用实际行动就招了。翠翠一拍脑门,林夏这个鬼精灵,小聪明都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的,自己跟她接触了这么久,还是着了她的道。
翠翠说:“当初姐姐进宫来的时候,我就被王爷送了进来。本是想着和姐姐做个伴,也好事事提点你。王爷说……呃,说姐姐看上去精明,可实际上就是个糊涂蛋……”翠翠言罢去瞄林夏的神色,生怕她不高兴了。可是现在的林夏哪里会有不高兴,只要是官少忧说的,无论好坏她都乐意听。哪怕这个家伙现在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个黄毛丫头,她都会觉得幸福。
翠翠说:“可是姐姐做了御前奉茶侍女,我这样的级别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所以一直以来就只能默默的跟在姐姐后面。只是后来,姐姐得了机会能够与圣驾同行,我被王爷安排着一同前去了,这才有机会和姐姐在一起。”林夏心里“哦”了一声,接下来的事情即使翠翠不说,她也能够想得到。官少忧和林夏两人遇到伏击,也正因为这个机会翠翠才能够照顾她。回宫后顺理成章的两人住在了一起。她就说么,怎么每次宫里面一有什么事情,官少忧都是最先知道的那一个。上一次她偷偷溜出宫去到官府见他,他也是对于官天宁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都是因为翠翠。林夏是料到了官少忧必定有耳目在宫里面,可是不曾料到这耳目居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林夏笑着揶揄她道:“难怪每次我和官天宁有个什么,你都急得不得了。原来,是为了你们家王爷着想呢啊!”
翠翠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什么我们家,若当真成了我们家的,你还不一口咬死我!”言罢她神情黯淡下来有些惋惜的说:“世子确实是个好人,可是他晚了一步。”
对于这个,林夏很是认同。她点点头道:“若是从前没有认识官少忧,没有和他相处过,或许我会喜欢官天宁也说不定。可是正因为认识了官少忧,我才能认识官天宁不是吗?若非我在官少忧那里,他偶然见到了我,又因为我和官天湛有些什么,他哪里注意得到我?再后来我入了宫,在圣前服侍,一来二去的我们才熟悉的。若非如此,即使我比官少忧早认识他一百年,他也未必会喜欢上我的呀!”翠翠半懂半不懂的点点头,“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不错。”林夏点头:“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希望官天宁不要那么想不开,早点走出来才好。”可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林夏现在是跳出来的旁观者,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一切,可是仍旧在局中的官天宁,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本来就迷糊着的官天湛,唉。
林夏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问翠翠:“当初那只镯子,你并不是忘了对不对?”
说到这个翠翠就很是惭愧,她当初确实是有些不忍拿出来的。可是也有私心,就是不愿意看到林夏和官天宁有可能和解的机会。林夏看翠翠的样子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说:“我不怪你,你放在心上。是真的。”林夏说:“你也是想帮我们,是好意。再说了,官天宁那个榆木疙瘩不开窍,你就算是把镯子给了他,还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事来。如今有官天湛在他身边陪着,让他一个公子去劝,总比你一个小侍女去劝来得好吧?至少他有怨有气也不会撒到官天湛身上去,你若是因此有个什么闪失,那我还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马车就在两人的闲聊中出了京城,外间传来小太监的询问声:“林姑娘,我们如今已经出了京城了,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林夏撩起帘子来看,果然是出了京城到了城郊。她想了想,说:“小公公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忙回答道:“奴才小三子,是专程送两位姑娘出城的。”
林夏问他:“那你可还回得去?”
小三子笑了笑:“出来了,哪里还能回得去?”
林夏问:“那你宫外可还有什么别的亲人?”
小三子摇摇头:“若是有亲人,奴才也不必这小小年纪就混迹宫中。”林夏想想也是,官睿之不会贸然派一个资历尚浅的人来跟着,看小三子如此年轻,那必定是自幼就入了宫的。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模样,倒是有些可惜了。
林夏说:“若是不嫌弃,那你以后跟着我们可好?”林夏没有用“公公”,因为她觉得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别人将他们当成有生理缺陷的太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