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兵败如山倒 2

    “殿下何必如此灰心？只要，只要殿下尚存，臣等便是拼死，也要护住殿下，只要殿下振臂一呼，臣等便甘愿为殿下肝脑涂地！”灰甲青年心中也是一片黯然，却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聪明如他，自然也明白刘据说的是实情。他的主上，他的殿下，此次事败，此生恐怕已与那个位子再无缘分，就算今日侥幸能够逃脱升天，余生恐怕也只能在无尽的逃亡中度过了。可，那又如何？既然选择了眼前之人作为自己的主上，此生他便只会视他为主。有道是，忠仆不侍二主，无论将来情形如何艰险，他，都要陪着殿下走下去。

    “爱卿，目前情势如何？真的……就已是如此糟糕了么？可还有转圜之机？”刘据闻言也甚为感动，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问出了他此时最想知道的事儿。

    “启禀殿下，咱们的军士连同征召的长安城百姓与刘屈氂率领的大军激战了五日，战事及其惨烈，已然死亡了数万人之众。另外，自刘屈氂攻入长安城起，便发布了通告，说是二十八皇子您聚众谋反，谁要是敢依附、帮助与您，便与您同罪，视同谋逆，当灭九族。是以如今长安城上下，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升斗小民，对于咱们两军的对战都纷纷只敢作壁上观，无有任何人敢来出手相帮与咱们呐！不说相帮了，便是不反过来帮着刘屈氂的大军攻打咱们，便已是不易咯！许多被殿下强召来的民众，心中本就不情不愿，闻得此消息，便更是心生不满，纷纷趁着军士们不备而逃离我方阵营，有的甚至还就势转投到了刘屈氂麾下……”

    “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严惩，统统给孤严惩！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两个杀一双！看他们有谁还敢叛逃？！”刘据当即怒不可遏的道。

    “殿下，如今，可是不咱们惩处这些个小民的时候啊！”灰甲青年闻言不由苦笑道，这个殿下呀……以他这个性子，再加上如今这般形势，他想要成大事，只怕是难咯！也罢，也罢，自己既然上了这条船，就算明知道这是一条必沉之船，如今船即已行至江中，自己又怎么可能抽身而出、独善其身？也罢也罢，终不过便是同殿下一起‘沉入江底’便是了。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对刘据道：“殿下，与敌军厮杀了五日，我军上下伤亡惨重，而刘屈氂一边却有长安附近的军队不断赶来汇合，其兵力正在不断加强。再这么下去，不过半日光景，我军恐怕就要全军覆灭了。殿下，还请早作决断呀！”

    “……速速清点人马，随孤一起离开长安！”刘据沉默良久，终是沉声吩咐道。

    “微臣遵命！”灰甲青年当即领命而去。

    征和二年，七月壬午，二十八皇子刘据派人假冒使者收捕江充，欲杀江充而后快，熟料为江充所逃脱。江充逃至帝处，向帝控诉刘据起兵谋反之事。帝将信将疑，派使者回返长安一探究竟，然使者不敢亲往长安，于京郊游荡数个时辰后归，向武帝谎称二十八皇子‘反已成，欲斩臣，臣逃归’。帝大怒，下令丞相刘屈氂率兵平乱。二十八皇子刘据将长安四市的百姓约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于长乐宫西门外，与丞相刘屈氂所率大军激战五日，死者数万人。期间，长安城有流言传刘据谋反，人们就此不敢依附与他，而丞相刘屈氂一边的兵力却在不断加强之中。最终，刘据势孤力弱而兵败，唯有携残兵逃离长安。

    未央宫

    披香殿

    “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将将丞相刘屈氂所率的大军已攻占了整个长安城，此刻他们正朝着城内一路杀将了过了。过不了多久，便要到得未央宫来了。娘娘，咱们如今该如何是好啊?”殿外响起桂枝惊惶不安的声音。

    闻言正在闭目假寐的卫子夫忽地睁开眼睛，冷冷的扫了眼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急慌慌窜进门来的桂枝，见得后者在这种凌厉的目光中，吓得一缩，杵在那里再也不敢言语，方冷冷一哼，对后一步缓缓进得殿中的青衣开口询问道：

    “据儿如今怎样了？”这，才是她如今最最关心的事儿。

    “……回娘娘的话，据皇子与那刘屈氂所率之大军于长乐宫西门前激战五天五夜，死伤惨重，终是不敌刘屈氂所率大军。如今，据皇子已在一众将士的保护之下逃离了长安城……”青衣一脸的欲言又止，终是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什么？！据儿他，他竟就这样逃了？他，竟就这样舍下他的生身之母，独自一个人跑了？！”卫子夫闻言脸色一白，颓然摊倒于地，喃喃道：“据儿啊据儿，难道他不知道，在如今的这种情势之下，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保护的老妇独自留在这未央宫，于我而言，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么？以他父皇的脾气，是决计不会饶过我的。他，一个自小得他父皇教诲长大的皇子，对于这一点能不清楚么？”

    紧接着，她便发出抑制不住的发出一阵狂笑，笑着笑着，竟是泪流满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这便是我这些年宝贝着一路呵护着、扶持着的宝贝儿子，这便是我一直寄予厚望，将一切全都倾注在其一身的好儿子。呵呵呵，好啊，真真是个好儿子呀！他，他，他这是为了自己能够逃生，竟连我这个生身之母都可以视而不见、不管不顾了呀！呵呵呵，是呀，只要他还活着，便还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可能，只要能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死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是如同我这样一个毫无用处、只会平白拖累他的老太婆？！呵呵呵，好呀，好呀！真真是好得很呀！”

    青衣静静侍立在一边，想要开口劝上几句，却又不知该从而劝起，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终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闭口不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