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来是很难的。可是思无还是有些期盼崇思睿能够找到自己。
“唉……”思无在屋顶上伸了一个懒腰。
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就像是你经过田径场,却被飞来的足球撞到脑门一样——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却又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崇思睿的拳头就是这样落在思无的脸上的。思无吃痛地松开了手上的包装袋,薯片因此撒落。
思无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竟然觉得畅快,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多久没有被揍过了——虽然薯片撒了很可惜。
无敌是很寂寞的嘛!
感觉到崇思睿身上蓬勃的战意,思无热烈地兴奋起来:“太好了,战斗吧!我们来畅快淋漓地——”
“畅你妈!”崇思睿一巴掌刮在思无脸颊上,思无的俊脸顿时肿得老高老高的。
“咱俩一个妈!”思无笑着摸着发疼的脸颊,“这才是老虎的巴掌啊!”
崇思睿怒火大炽,双眼发红,再行袭击思无,这次思无却又一个打滚就躲开了,倒是屋顶被崇思睿一拳砸出个大窟窿来。
这动静真的太大了,但正逢古镇景点在放烟火,游人们都聚在石桥小河边围观烟花,竟然也没人发现这个偏僻处的布坊有两只大老虎在干架。
崇思睿的眼眶发红,原本是蓝色的眼珠子如今却是剔透的红——是思无熟悉的颜色——像燃烧的火焰,又像流动的血液——崇思睿的本色。
思无看到了这双眼睛,就知道崇思睿没有吃抑制剂。
“终于停药了吗?”思无笑了。
崇思睿的眼中像是燃烧着火焰,映照着思无讨打的笑脸:“阿雪在哪儿?”
思无却说:“噢,我的傻弟弟……你还想着这个人类呢?这有什么意义呢?人类都是劣等的种族……”
思无话音未完,又被“啪”的一个巴掌盖过——猫真的是一种很爱扇巴掌的生物。
崇思睿又打了思无一巴掌,厉声问道:“阿雪在哪儿!”
思无笑答:“我们来畅快淋漓地打一场吧!”说着,思无忽一个反关节的抽身,从崇思睿的钳制里轻松逃逸,再以肘击攻向崇思睿的后背。这比雷电更快的攻势,是思无的绝技——同样也是崇思睿的绝技。崇思睿避开得比较灵巧,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崇思睿和崇思无都是经过地狱训练的大猫杀手,因此这些伎俩都彼此都很难奏效。
两人在屋檐上如同小镇里的猫儿一样轻盈地奔跑、追逐。
明亮的月色下,可见远处波光脉脉,是小镇里的河流散发着浪漫的光华。河边人头攒动,许多游人昂首欣赏着烟花汇演。
红的如火、黄的如菊,尽情绽放在黑幕一样的天边,让每一道火花都耀眼无比,盖过满月的皓朗。
明明那么多人盯着上空,却无人注意到一只带翅膀的妖从低空掠过,俯冲向了布坊的方向。
崇思无的胸前绽开了血花,从屋顶上往下跌落,便被那有翅膀的妖从半空借住了。
“朋友,”飞妖说,“你不是说约我来打游戏的吗?”
思无捂着沁血的胸口,笑着说:“这个不比游戏好玩吗?”
飞妖抬起眼来,打量起对方来——崇思睿身上穿着贴身的白衬衫、挺括的深蓝色西裤,头发往后梳起——是这个公职人员日常的装扮。
他永远穿得这么正式、规范,但是刚刚一番打斗,让崇思睿从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白衬衫上沾了血,像是开出了一朵花一样。这朵血花的颜色和崇思睿的眸色是相似的。
思无说:“弟啊,你对我这么狠吗?你要杀了我吗?”
崇思睿的嘴角抿了抿——他是痛苦的,他当然不忍心伤害思无,但思无为什么忍心这样伤害温皓雪?——一想到这个,崇思睿的眼神又冰冷起来,又机械地重复了那句话:“阿雪在哪儿?”
飞妖像是一个漏看了几集连续剧又很想补上的人,眨着大眼睛问:“什么?谁?阿雪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崇思睿以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飞妖,半晌说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走吧。我不想伤害无辜。”
飞妖看了一眼思无,说:“那、那我走了啊?”
思无点点头,说:“你走吧!他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飞妖冷笑道:“你胸口这爪子差一分就进心脏了,这能还是假的?你们兄弟真有趣!还是独生子女好!”说着,飞妖便将思无随便一扔,咻的一声就飞入夜色之中不见身影了。
思无跌在了布坊层层叠叠的布堆上,倒是不疼的,胸口流出的血却染红了铺在面头的布。
崇思睿从屋顶轻盈地跃下,问道:“阿雪在哪儿?”
“你就没有别的问题吗?”思无笑了,“真难相信,你变成了一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蠢蛋了。”
崇思睿的脸容上出现了哀愁,如同月色一样冰凉。思无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崇思睿,素白的脸,红色的眸子,眼角也有些泛红了,仿佛随时要滴下泪珠来。
“他在哪儿?”崇思睿问道,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并亮出了虎爪。爪子锐利如刃,毫不费力地划破了思无的脸颊。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崇思睿既难过又愤慨:“阿雪在哪儿?”
思无不怕疼,也没惦记自己的伤口,反而在想:糟糕,我弟弟好像变成复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