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边境。
黄沙覆没一望无际,枯萎的藤树像黑色的鬼手张牙舞爪伸向半空,乌鸦成群立在上面皆猩红着瞳。
藤树下背对而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兜帽覆盖全身的老者,驮着背呈诡异的弯曲姿态,手握一根白骨权杖,最顶端的骷髅眼里嵌着红石。
黄沙卷卷,天际落下一道恣意妄为的声线——
“从苍澜海到九嶷山,药老倒是日行千里。”
雾薄灯手里拎着个断臂的男子,从天而降,他将人随意扔在地上,抬脚朝人腰腹踢去,露出那张苍白却与镜如雪有五分神似的脸。
正是镜如雪入魔域前诞下的孩子——越恒。
药老撑着白骨权杖缓缓转身,浊黄锐利的双眼在触及地上的越恒时狠狠瑟缩了下,才道:“殿下说笑了,为尊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
“你也是条好狗。”雾薄灯撩袍顺势往黄石上一坐,红绸发带将他眼尾的讥讽扬得很长。
少年曲指敲着身旁的白骨,叩出声声轻响:“声音还不错,比得上我无尽殿里的风铃。”
药老看着他,眉头紧锁。
风铃?
这个疯子。
雾薄灯在魔域杀了不少人,他想杀,他要杀,以及他作为雾灼衣的儿子,不得不杀。
尸体堆积成山就泡进血池里,再不济扔给南疆的魔兽啃食。
至于剩余的那些,被雾薄灯砍下头颅,用银线将多个串联,再往骷髅里放灯芯,每到夜幕整个无尽殿鬼火通明,如九幽地狱般。
风吹,骷髅撞在一起,清脆作响。
雾薄灯见他不说话,蓦然笑了,将那骷髅捏碎看着他道:“本殿下大费周章将你弄来仙洲,不是为了听你表忠心的。”
少年猛地一脚将越恒踹过去,在地面裹满黄沙翻滚几圈,直到滚到药老脚畔才算停。
“呃.......啊.......”
雾薄灯没理会他名义上的好哥哥痛苦的嚎叫,慢条斯理地垂了眸,然后沉戾笑了。
以往在魔域,太子殿下这样笑,就意味着要掀起血雨腥风,其中不乏有荡平一城的“壮举”
雾薄灯:“本殿大发慈悲,将这个废物交给你,否则你也不好向镜如雪交差。”
药老扶起人:“谢殿下体谅。”
半晌,又问道:“殿下,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雾薄灯长睫微敛,眼神冷淡拂下,将腰间灵珠取下扔给他:“哦?”
“这话该本殿问药老才对。”
药老确认灵珠是真的后,当即松了口气。
若他今日不交出牵机引的母蛊,以雾薄灯疯魔的程度,他只怕没命活着离开。
药老干尸般的手从衣襟的内衬里摸出一瓶药,隔空抛过来:“我自然没忘,只是殿下应当记得自己的身份,早日打开魔域封印,光复我一族荣光才对。”
“这是牵机引的母蛊,交由殿下处置。”
雾薄灯将东西收下,偏生还垂眸睨他,眼神里还带点漠然恶意:“既然本殿收了你的解药,应当聊表谢意才对。”
他刻意将嗓音拖长。
在这黄沙漫漫的薄凉之地,显得催魂夺命。
药老捏着灵珠,心底泛起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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