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么就睡过去了,只觉得那日他讲话特别的烦人……我当时先是失态了,后来又……又睡着了,所以他不肯收下我,不肯把外祖父的传承教给我。”
“杨家的一切不应该是我和表弟的么?为何他要收二弟为徒?世上的人资质好得多了去了,我就不信只有二弟的资质是最好的。”
“你不知道,二弟和表弟探讨兵法战策,我根本插不上嘴……更无法让外祖母开怀大笑。”
赵铎泽痛苦的合眼,似想抛去脑子里的外祖母爽朗得意的笑声,低沉的说道:“外祖母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阿泽。”
“嗯?”
“一加一等于几?”
“……”
赵铎泽愣了一会,姜璐瑶撒娇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二。”
“当世三大名将,你得其传承有二,祖父的书房不是对你开放的么?还有我祖父不是也把兵法交给你了?如果我祖父糊弄你,不肯教导你,我让我爹去找他算账,他呀,最怕我爹的虫子了。”
“可是……”
“没有可是,阿泽,错过了就错过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姜璐瑶轻声说道:“天下精华纵使是皇帝也不吭全占了啊,况且兵法的传承什么的,我觉得太虚了,说话总有人念叨,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地制宜,才是决胜的关键?天下如果读孙子兵法的人都能成为名将,这天下不是乱套了?”
赵铎泽苦涩一笑,“瑶瑶,我是想让外祖母高兴……”
姜璐瑶的心被揪得很痛,因为他是杨妃的儿子,幼年吃了很多的苦,放不下杨家的血海深仇,无法像赵铎溢他们一样在秦王面前共叙父子情谊,他会觉得享受父爱便是对不住杨家……
“会的,你会让外祖母引你为傲。”
“会吗?”
“会,一定会的。”
姜璐瑶抬头把赵铎泽的自我怀疑统统的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你就是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选中的男人,是当世英豪……”
“瑶瑶,你太狂了。”
“哪有,我不是督促你上进嘛。”
夜色朦胧,在小书房中的对话响了很久,最后化作了几许喃咛,低沉至再也听不见。
姜璐瑶偷偷的瞄着熟睡的赵铎泽,阿泽,我该怎么才能帮到你?帮你卸掉杨家的报复,帮你压住赵铎溢?
若说此时姜璐瑶最恨的人是谁?非杨门太君莫属,纵使杨妃不是太君的亲生女儿,但也是名义上的女儿,她就这么恨杨妃么?非要当面打赵铎泽的脸面,击垮赵铎泽的自信?
纵使赵铎溢天分再好,他师傅既然同杨家有这样的渊源,做什么非收下赵铎溢?
他们还想让阿泽怎么难受?
从赵铎泽的话语中,姜璐瑶有种感觉,赵铎溢若是争气的话,将来的成就很可能如同杨帅……手指轻轻的拂过赵铎泽的面容,用指尖一点一滴的把赵铎泽的容镌刻在心中,他越来越让自己心疼了。
以前或许姜璐瑶对这桩婚姻会有一分的不甘心,今日后她会完全站在阿泽一边,纵使同天下所有人为敌,纵使天下所有人都说赵铎泽才学平庸,她也会陪着他,陪着这个让她心疼的男人。
如果赵铎泽打算抢走赵铎溢的风光,她会帮忙,会给赵铎泽递上刀子……
阿泽,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是有良好道德的好女人!
姜璐瑶吻住了赵铎泽的嘴唇,只要你想,我就帮你,哪怕斩尽秦王府的后代子孙,哪怕毁了杨门太君一辈子的坚持。
她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女人,只要自己这边人过得好,她不在意身后骂名滚滚。
翌日,赵铎泽被乳娘叫走了,姜璐瑶对略带几分担忧的阮妈妈道:“没事,世子爷晓得谁才是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赵铎泽听了乳娘的哭诉后,无奈的说道:“既然你和她说不到一起去,以后我不会让你们再见面了。”
“世子爷……她会毁了你。”
赵铎泽握住了乳娘的手,面色凝重,“我晓得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岳父一家给了我很多,如果没有岳父,我没有今日的,乳娘,岳父一家没有糊涂人,尤其是瑶瑶,她聪明得很。”
“可是她会让你忘记王妃,忘记她是怎么去的,她会眼看着继妃占据主子的一切……世子爷,主子当时是拼了性命才生下的你……你怎能忘记了主子?”
“我没有忘记。”
赵铎泽说道:“我也无法忘记,乳娘,她是我妻子,会同我站在一起,我尊重怀念母妃,她也会如此,她对母妃不单单是怀念,为我做了很多,乳娘不明白她,所以对她有点误会。”
“不是误会……”
“乳娘为我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你会看到,秦王府到底由谁继承!”
“世子爷。”
“乳娘,相信我好吗?”
“……”
乳娘默默的点头,在赵铎泽出门前,低声道:“世子爷别忘了受过的苦,除了我和杨家之外,谁都靠不住,他们都想利用您的身份,哪怕是疼惜你的太后娘娘,也只是把你当作了老王爷的替身,当年杨家冤案,朝野上下无一人为杨家求情,逼得你母亲只能……只能自尽,世子爷,这些您都忘了么?主子死得……死得太惨了。”
“没忘。”
赵铎泽快步离开乳娘的院落,眸光阴沉,身上镌刻着难以驱散的阴冷吝气,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在乳娘的哭泣呜咽中,重复着母妃绝望自尽的情景,他该恨,也该怨,只是……
“阿泽,快来,快来。”
姜璐瑶提着裙子向他跑来,脸庞红润,气喘微微,“走,我爹送了礼物给我,说是他赢回来的哦。”
热情洋溢,又很眷恋他的爱妻让心情平复下去,姜璐瑶似一缕阳光总是在他深陷地狱的时候出现。
赵铎泽跟上了她的脚步,问道:“岳父赢得?”
“嗯,说是应了赵王,嘿嘿,把赵王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赢走了。”
“看着岳父和赵王叔关系很好,怎么还赢东西……”
“我没跟你说过,他们的交情是打出来的?”姜璐瑶拽着赵铎泽进门,一只很讲究的篮子里,趴着两只雪团一样的狮子狗,“看看?听说在大明朝,只有这么一对呢。”
小狗眼睛黑黑的,爪子小小的,小小的身子似能放在手掌中一般。
赵铎泽眼里也闪过兴趣,岳父怕是不知道,他也是爱狗的人……“这对狮子狗的确很难得,你看它们身上就没一根杂毛。”
“你见了我爹可别这么说,要不他非美得飘起来不可。”
姜璐瑶抱住其中一只,示意赵铎泽抱起另外一只,鼻尖蹭了蹭小狗的额头,“阿泽说我们叫它们什么名字好?”
“……”
赵铎泽手指揉着小狗的身子,心底渐渐回暖,姜璐瑶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这不棋走对了,多看一些萌萌的小动物,可以让人的阴郁减少。
“名字?要不叫雪团,毛团?”
“雪团,毛团?是不是太俗气了?这样的名字,哪里配得上大明朝第一名犬的身份?况且我和阿泽也不是一般的俗人啊,你再想。”
“要不叫弄雪,凌雪?”
“这比较像是人名,好吗?”
赵铎泽说了十几个名字,姜璐瑶都不满意,放弃道:“要不你说起吧。”
“嗯,就叫毛毛,团团好了。”
“……”
赵铎泽把手中的小狗放到姜璐瑶的肩膀上,无奈的说道:“你起的名不俗?”
“很俗么?”姜璐瑶给了他一个你很不懂得欣赏的目光,把两只小狗放到一起,扔了一个毛线团:“那是你不懂得欣赏。”
“他们是狮子狗,不是波斯猫。”
赵铎泽把被狮子狗嫌弃的毛线团移开,姜璐瑶道:“其实你不觉把它们训练成可以为玩线团的狮子狗很有趣么?”
毛毛和团团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主人?
秦王妃见赵铎泽和姜璐瑶一如既往如胶似漆,听说乳娘哭杨妃哭了一夜后,对身边的人感叹:“是个聪明的女人。”
拿捏男人的手段,只怕是不弱于她自己呢。
永宁侯府,悬灯结彩,贵客盈门,虽然赶不上永宁侯世子娶儿媳和嫁女儿,但因为今日新郎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萧睿华,永宁侯对这桩婚事也不敢太大意。
外面也有些传闻,萧睿华和姜璐琪在酒肆定情,男人去酒肆是风流潇洒,女子去酒肆可就不怎么好听了,有很多没有嫁成萧睿华的名门贵女都不怎么待见姜璐琪。
不过,一直养在宫中,长公主的女儿——永福郡主亲临永宁侯府送姜璐琪出阁,倒也让人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