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淡道:“二哥并非迂腐之人,他不仁不义,二哥又如何要死守当年的誓言?”
“如果他当真不是我们的皇兄,我会毫不留情。但如果是,你不能杀他。”夜华沉下了脸,肖华如果知道,当年父皇是逼他拿自己亲弟弟的性命来诅咒发誓,更加没了顾忌。
然肖华可以不在意生死,但他岂能不理会自己亲弟弟的生死?
他至今不能忘,母后临终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含泪把弟弟的小手交到他手中。
母后虽然没能说出一句话,但他懂,母后是要他好好照顾弟弟。
那会儿,他和弟弟都还小,没了母亲,在后宫中极难生存,特别是还是小娃娃的弟弟。
“二哥发过誓,我却没发过。二哥不能下手,我来。”肖华声调依然很淡,“十年了,我不愿再等。”
逼宫杀帝,势必血流成河,但在他口中说出,竟平淡得如同宰杀一头猪羊。
他真想早日拿回本该属于二哥的皇位,让他结束只能生活在阴暗里的日子。
而他也可以就此脱手出去,再不理这些凡尘俗事。
夜华岂能不知道肖华的心思,“如果这一动,首先要屠的就是靖国公府和冯家。你可想过,你屠了靖国公府,芷容该怎么办?”
肖华自嘲一笑,“就算不屠靖国公府,她也是恨我的,再恨些,又有何妨?”
夜华眉头微皱,也不知肖华与芷容之前到底有什么生死纠葛,竟让他心里隔阂成这般。
抬手握住肖华的肩膀,“从小到大,我事事依你,但这件事,你得听我的。王苍海,我带去关押,或许以后还用得着。”
夜华走到门口,才又停下,“我不怪芷容,如果我换成她,我也会这么做,你也不必自责。”
肖华默然。
夜华从‘肖府’出来,心里堵得闷闷实实地难受。
不急着回去,在市集中闲逛。
此时正值买卖的好时辰,市集上却人丁稀少,只得一些零零丁丁的小摊小户缩在摊后打瞌睡。
他记得过去的燕京是何等繁华,贸易更是兴旺。
自从二弟中毒,再不能出府,这好好的一个燕京,竟被那无能之人败落到这地步。
当年茹夫人为了脱离靖国公府,与平阳王交易,曾透露当今皇上有诈。
可惜茹夫人失足跌进蛇国,从此后,再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一星半点真话。
如果那人当真不是自己的皇兄,当年向父皇发下的毒誓也不必再守,可惜一直寻不到证据。
现在茹夫人失忆,失去最重要的线索,好好地一盘棋变得了死局。
夜华慢步而行,心里象压了块铅一样重。
一顶蓝布软轿从他身边过去。
轿里坐着个长得极漂亮的带发修行的年轻尼姑。
这尼姑正是冯家的大小姐冯清雅。
明日母亲大寿,冯清雅从庵里回来,赶着回府给母亲祝寿。
无意中隔着纱帘往轿外看了两眼,一张俊得刺目的清冷面庞映入眼帘,身子一僵,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