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落下,肖华眼里的笑意敛去,随之笼上一抹凝重。
没一会儿功夫,里头传来芷容骂声,“你是恋童吗?”话刚出口,话声嘎然而止。
肖华无奈摇头苦笑,这些衣裳是她十三岁时所穿,这时的她比那时高了许多,自然短小。
芷容望着衣角绣着的‘容’字,眸子阴晴不定,她府中过去的旧衣的衣角也都绣着‘容’字,她曾问过与琪,与琪说她以前怕洗衣房的下人弄错衣裳,件件衣裳上都绣着个‘容’。
而手中衣裳虽然干净,却是半旧,看得出是有些年份了,“你一直留着这些衣裳?”
外头无声。
芷容心头千千转转,乱麻麻一团,“你喜欢我?”
肖华的声音,这才淡淡飘来,“穿衣吧,你那身衣裳再不处理掉,万一搜到这里,难保惹出事端。”
芷容想到管家和母亲的那些话,轻咬了唇,眼竟有些湿,如果母亲不拦着他与她,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是现在这般。
或许也就不会有与平阳王之间的那场孽缘……
肖华将芷容换下的夜行服和带血的里衣掷入火盆,在上头不知撒了些什么,那些衣裳片刻间就化成灰烬。
芷容静静地看着,蓦然想起,她出殡时的那场屠杀,当时她的的确确看见遍地的尸体。
后来打听,却说那里根本没有发生过屠杀,因为没有看见一个死者。
问道:“这东西如果沾到人身上,会怎么样?”
肖华收起小瓶,幸手一撒,不知丢了些什么出去,满屋的血腥味也随之消失。
“尸骨全无。”
芷容眸色一暗,“我曾亲眼看见一场屠杀,但后来打听,竟无人看见他们的尸体。”
“你是说当年给你送葬的那些人?”
“你知道?”芷容审视着他的眼。
肖华隔着摇曳的光晕静看着她,半晌,幽幽道:“如果我说,那些尸体全在我手中药粉下化得一干二净,你会如何?”
芷容呼吸一窒,本以为他要么会装作不知,要么就会百般掩饰,万万没想到,他竟这般坦然承认。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又听他缓缓开口,“过了的事,再追究下去,不过是平添心头怨恨,何必。”
“恨谁?你……还是平阳王?”芷容感觉心口上象压了块大石,重得令她喘不过气。
“茹夫人。”他薄唇轻启。
芷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维护母亲,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是啊,那是母亲与平阳王之间的交易,平阳王不过是照着母亲的心意办事,真要追究,该憎恨的却是母亲。
“你到底是谁?”
“你想我是谁,就是谁。”
芷容哽住,这算不算是承认他就是平阳王?
如果他真是平阳王,想着过去的那些叫人痛不欲生的纠葛,终是难以面对。
倒不如肖华便是肖华,不再是他人。
忽而笑笑道:“你是肖狐狸。”
肖华从上回给她疗伤去毒,就没指望再骗得过她。
此时见她如此,知她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