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舟坐到车上,系好安全带,将钥匙插进去,却没马上开车。拿出手机下载软件,找到王熠飞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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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的空间里,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显得特别清晰。真实得仿佛那个需要人安慰的王熠飞就坐在她面前。
他用镜头拍着面前的电脑跟键盘,腼腆地说:“大家好,我第一次玩这个。网管小哥教我弄的。”
他拍了下室内的画面。手机像素不高,他举得也不稳,镜头摇摇晃晃,可以看出是间有年头的网吧。
他拎起手边的背包,这个包同样很有历史,从他初三起就一直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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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熠飞早期靠打零工赚钱。比如快递装卸的临时工,酒店要开宴会时的后厨服务生。后来才开始画画,收入不大稳定,但轻松很多。
今天的运气还算好,他说从早上8点到晚上5点,有三个人找他画肖像,还卖了两张风景画。
中午用4块钱从流动摊位上买了碗糯米饭,天黑前准备回网吧。
路上经过一所大学,他忍不住进去逛了一圈。
教学楼边上有一条蜿蜒清澈的景观溪。
王熠飞站在桥上,用手敲了敲栏杆,又伸长手臂做出要投喂的姿势。很快有鱼汇集着游过来,一群群金灿灿地围绕在桥下。
王熠飞对着拍摄,突兀地说了句:“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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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正要点击下一个视频,周拓行的电话拨了过来。
何川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心满意地抗拒交流,不想说话,于是直接挂断,给他回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准备回家了,要开车,不能打电话。
然后她扭动钥匙,将车子开了出去。
这条路她用了比平常更多的专注力,才不至于浑浑噩噩,否则思绪总要飘到九霄云外,试图寻找王熠飞的踪迹。等临近小区前的街道,她瞥见转角那一家煎饼店,提前将车停了下来。
她想起王熠飞来找自己的那天,手里也拿了一个煎饼。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又点开王熠飞的账号。
最新的一条视频,就是他站在路边买煎饼。
他指着桌子上那些小料,说:“都要。”
等待煎饼出锅的期间,他又说:“我姐姐吃不完一整个。一般我会让老板从中间分切,然后我们一起吃。”
回到a市,大概是七年的阔别,让他对这个地方有了点信心,变得絮絮叨叨起来。
“我很喜欢吃煎饼。最好是甜辣酱的,不过我姐姐喜欢吃番茄酱的,所以我也能接受。”
说着他跟老板提醒道:“帮我分切一下。”
老板用两个纸袋装好,将东西递给他,王熠飞礼貌地说:“谢谢。”
可能是声音有点耳熟,对面的摊主抬起头,多问了一句:“王……小飞?是这个名字吗?”
王熠飞一下子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好在老板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只是用手擦了擦围裙,笑说:“你去上学了吗?好久没回来了。你以前都在我这儿买的,不记得了吗?现在我们有店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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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大真诚,又补了一句:“真好。恭喜你。”
这话说得对方也挺尴尬的,好在王熠飞拎了袋子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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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上警校时,做梦都会梦见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问,你爸是个□□犯,你凭什么能当警察?
面对这样的质问,辩解显得徒劳,默认又实在苦闷,只能不知所措,撑着点可怜的自尊逃开。
王熠飞从小到大听到过无数次类似的指责,所遭受的排挤、欺凌、蔑视,伴随了一生。他的名字快要成为他的噩梦。
回到a市,他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何川舟点开评论区,王熠飞自己评论了一句:“吃完了,冷了不大好吃。”
应该是去周拓行家之后,躲在阳台上,一个人吃完的。
何川舟心头刚隐没的疼又一次冒了出来,带着冰天雪地般的酸楚跟寒意。
她如果早点回去,王熠飞就不用在门口干等六个小时。
当初也是她轻描淡写地跟王熠飞说,如果王高瞻出狱,他们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不被打扰的生活。王熠飞还问她,如果爸爸不是很好的人,自己能不能再回来。何川舟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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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下了车,走到摊位前,低着头跟老板说:“都要。”
看着他将面糊倒上去,又补充说:“甜辣酱的。分切。”
她拿过袋子,不想吃,也不想回家。回到车上,调转方向,决定去找王高瞻。
王高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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