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坐上了时光机,一会儿回到了三十年前,父亲拉着他的手叫他接朱砺进门;一会跳到了妻子病逝那天,医生拿着死亡通知书请他节哀顺变;然后,他又飞到了十一年前的伊斯坦布尔,亲手从垃圾堆里把奄奄一息的儿子抱出来。
“爸爸,好疼,让我死吧,给我打一针,送我去见妈妈。”瘦弱的儿子毒瘾发作,抓着他的衣袖弱声哀求,因为营养不良和寄生虫病,指甲根几乎半脱落下来,。
“别怕阿烨,爸爸陪着你。”砂爷在梦中轻轻扒开儿子细瘦的手指,将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拥入怀中,“爸爸陪着你,妈妈永远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脸上倏然一痛,砂爷惊醒过来,满头大汗,连手心都是湿漉漉的,睁眼,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照在病床上,留下一大片橙色的柔光。
“唷,对不起对不起。”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双小胖手慌里慌张从他枕边把ipad捡起来,然后便是小孩儿放大的小胖脸,“爷爷,你是被我砸醒的吗?我只是想给你照相而已,挨派太沉了,嘿嘿。”
砂爷缓过一口气来,惊讶地发现小葵花骑在他脖子上,手里抱着ipad,正开着photo booth给他照相呢,小屁股就压在他胸口,软乎乎热腾腾的。
“你个小淘气。”砂爷无奈地摸摸鼻子,接过ipad看看了照片,别说小孩照得还不错,起码他的脸还在照片范围以内,就是角度不大好,光下巴就占了画面二分之一。
“我照的帅咩?”小葵花星星眼问,砂爷摸摸他脑袋,道:“还行吧。”
“那是你长得太一般了。”小葵花没得到表扬有点不高兴,从他脖子上爬下来,道,“你看我爹,我怎么照都很帅。”
砂爷莞尔,被小孩一闹腾,梦中那些伤感的过去也不大在意了。
“爷爷我给你擦脸。”小葵花想起一出是一出,跑到卫生间,过了一会拎着一条滴水的毛巾又跑了回来,啪一下甩在砂爷脸上:“你表动,我给你擦干净,不然会有眼屎哦。”
砂爷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凶残地伺候过,没提防吸了一鼻子水,还没回过神来,小孩已经爬到了他身上,小手按着毛巾胡乱擦了起来。
“干净啵?”擦完一拨,小葵花把毛巾拎了起来,左右看看,像模像样地点头,“嗯,洗白白好干净,奖励一个香啵啵!”说着在砂爷脸上“叭”地亲了一下。
砂爷一脸水,连带枕头都被他造得湿哒哒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笑道:“嗯,干得好,孝顺孩子。”
“那当然。”小葵花得意挺胸,“我都是跟我爹学的,这两天他给你擦脸,我都有帮忙噢。”
砂爷心中一阵柔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道:“好好,那爷爷先谢谢你。”
“不客气哒,爸爸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小葵花高兴地跳下床,挥舞着滴水的毛巾往卫生间跑去,“爷爷你躺好,等我给你刷牙……”
砂爷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嘴角抽了抽,怕小孩继续祸害他,忙道:“别别,爷爷不用刷牙,你把我的漱口水拿来就好。”
“噢。”小葵花拿着漱口水跑出来,看着他漱了口,捧大脸道:“爷爷你饿不饿?”
“还好。”砂爷摸摸他头,道,“你吃过饭没有?你爹呢?”
“我爹去上班赚钱给我买好粗的了。”小葵花道,“我粗过饭了,但没粗饱,爷爷你粗鸡腿吗?我给你去拿鸡腿好不?”
砂爷笑笑,知道小孩儿是自己想吃鸡腿了,八成是朱烨怕他积食不给吃,便道:“好吧,去给爷爷拿个鸡腿来。”
小葵花欢天喜地拿着他的圣旨领回来一个鸡腿,砂爷推说自己又不想吃了,给他吃,于是小家伙心满意足啃起了鸡腿。
砂爷将床升起来一点,靠在软枕上看着小孩啃鸡腿,不知怎的,这孩子虽然只是朱烨的干儿子,但好多动作跟他小时候像极了,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非常相似。砂爷看着他的时候,经常有种时光重叠的感觉,要不是跟朱墨长得太像,他几乎会以为这是朱烨的私生子。
“鸡腿好吃吗?”砂爷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感觉像是摸到了小时候的朱烨。小葵花龇牙一笑,道:“好粗!”
“你爸爸呢?也跟你爹去公司了?”
“嗯哒。”小葵花一嘴油,抱怨道,“爷爷你赶快好起来吧,我都好几天没和我爹睡觉了,他说要等你出院以后才能陪我哒。”
“哦?你以前都是跟他睡吗?”砂爷有点诧异,朱烨从小特别冷情,尤其反感和人同床,现在居然能忍受这么淘的小孩,真是奇迹。
“也不是啦,只是最近而已,嘿嘿,他和爸爸吵架了,尊好……”小葵花贼忒兮兮地笑着,一脸幸灾乐祸捡便宜的表情,完全没发现砂爷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为什么和你爸吵架?”砂爷嘴角的微笑慢慢隐去,问。小葵花忙着啃鸡腿,耸肩道:“不知道,我很忙哒,要学很多东西呐,还要大战僵尸和保卫萝卜,哪有时间管大人的事。”
“那他们吵架之前是睡在一起的吗?”砂爷一脸平静地问。
小葵花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里致命的陷阱,咬着鸡腿点了点头,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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