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离迎上她的眼睛,既然他敢说出来,就已经做了好了被她责怪憎恨的准备。“薛姑姑中的是一种名叫‘猿啼’的毒,这种毒连穆杏林先生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连名字都是薛姑姑说了我才知道的。我要救她,她却说没救了,要我救你。我冲进屋子,只见你躺在床上,身子都凉了,幸好还有呼吸。我没法将你从宫里偷出来,只好带着穆圣手去宫里,穆圣手将你的命保住了,却……却没能救下薛姑姑。”
“原来我当年并不是被娘亲的死吓坏的,而是中了太上忘情之毒。”谢凝喃喃,追问道:“后来呢?”
“自穆夫人死后,穆圣手一直在潜心研制□□,正要弄清楚你身上毒物的来历时,有人动了穆夫人的坟茔,在穆夫人尸骨上下毒,穆圣手关心则乱,中毒而死。那时候你还是浑浑噩噩,连人都不认得,我与红檀商定之后,便决定由她带着穆圣手的药方著作前往杏林谷,我将她留下的药继续给你服用。如此过了两年,你的身上的毒便给压制了,可惜……你也不记得我了。”
谢凝万万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复杂,她心中又惊又怒,问道:“那害死我娘的凶手……”
“我没看到是什么人,薛姑姑也没留下任何线索,只知道薛姑姑中的是猿啼,但猿啼究竟是什么□□,我与红檀、锦书姑娘找了近十年,也未曾找到。但是……”
“但是有一点是能肯定的,那就是我娘亲之死,一定与当年闻家被灭族的事情有关。”谢凝目光森冷,“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她气得身躯颤抖,陆离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暖袭来,谢凝才回过神,问道:“然后呢?”
“后来我便发现,先帝虽然不在意你们母女,却时刻派人监视着,直到确认你什么都不知道。”陆离皱眉道,“但若是我想将你弄走,也不容易。”
“所以你便想娶我?”谢凝说着便睁大眼睛,“不会从那时候起,你便想着要算计我了吧?”
陆离十分镇定地点了头,“若不娶你,你只能被先帝的人守着,老死宫中。”
谢凝真是服了他了,“陆七,那时候你才……”
“十五岁。”陆离嘴角露出一个略微得意的笑,握紧了她的手。“我从十三岁起,便想着要娶你,因为那时你总是欺负我,不愿同我玩,还要笑我笨。都说出嫁从夫,我时刻想着要将你娶回家,要你对我服服帖帖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可算是如了我的愿。”
谢凝斜乜了他一眼,道:“哦?”
陆离眼里都带着笑:“陛下饶命,现在是臣对您服服帖帖的。”
谢凝冷哼:“这才像话!”一时也撑不住笑了。
一想到十五岁的小陆离费尽心机地同隆昌帝玩阴谋,一再地暗示隆昌帝用争夺爵位的方式分化永定侯府,从而让隆昌帝将她嫁出去,她心中又甜蜜又有些羞涩。她不愿提这些,只怕会落了气势,便问道:“那三年前的和离怎么说?因为我身上的毒发作了?”
“嗯。”提到当年和离之事,陆离眼中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他想了一下,不能确定两件事是否有关,便捡了最关键的说。“我当时,发现先代汝阳王谋反。”
一句话已道尽了当日的凶险。谢凝心头一跳,问道:“你为何不同我说?”
“发现是谋反之时,你的身体已经不好了。”陆离道,“一开始我也不曾想到,江夏王谋反之事乃是受人煽动,大约是骠骑军平定了叛乱,对方觉得师父碍事得很,便设下圈套要将师父灭门。”
谢凝默然点头,这件事她也参与在里边。当年骠骑大将军中不仅被藏了私兵,还被藏了火药与龙袍。当时大理寺与刑部已经赶往,陆离不得不利用金吾将军的权限先一步抄了骠骑大将军府,冒死将龙袍火药毁去。但私藏的兵器来不及毁掉,最后唐淮毅还是被判了流放。
“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江夏王之乱并非偶然,师父临行前不放心,要我重整骠骑营,我照着去做了,却不想对方将苗头对准了我们。”陆离道,“陆震与陆巽,便是他们的人。”
提起这个名字,谢凝心中犹带三分恨意。
当年永定侯府中总共长大了四个公子,老三陆震,老五陆坤,老六陆巽,陆离排行第七。那三个人中,相对而言竟然是陆坤最成器,至少陆坤不过是色胆包天,总想染指身为弟妹的她,还是要追逐芳心的染指,不玩阴谋诡计。陆震身为庶子,又蠢又毒,当初她怀上第一个孩子,陆震便担心她生下长孙,用计害她流产。为这陆离几乎将他打死,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老侯爷亲自出面,这才保下了陆震。
可惜,陆震并没有学会教训。在她第二次怀孕时,陆离对永定侯爵位已志在必得,陆震便更慌了,竟然将蛇放进她的院子里,将她吓流产。那之后的几个月,她都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隐约记得陆震被陆离扭送道大理寺时,罪名是……
“你当时以犯上作乱的名义杀了陆震。”谢凝皱眉问道,“陆震怎么犯上作乱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时怀着孩子,身子又不好,我便没跟你说。”陆离道,“陆震他去撬了贵妃的坟。”
“什么?”谢凝吃惊,“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