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吓了一跳,哭声也暂时止住。
打开家门熊氏一看这摊子,她也火了,她就是个妾!可这国公府也是她的家啊!哎呦,这脸打的,这帮子不要逼脸的玩意儿,叫你们今日看看老娘的手段。
按照市井的规则,熊氏也是威风凛凛的一指,有人给她上了一个条凳,还端了一盏茶,熊氏一坐,她身后便站了四个嗓门儿脆亮的丫头。
熊氏摆好车马,喝了一口茶,指着继续哭的那群老娘们便喊了一句:“瞧!瞧什么瞧!都欺负上门了,还不先打了再说!往死了打,打死姑奶奶给他偿命去!”
没错,先赢了再讲理,这是市井规矩。
粗使婆子们得了令,舞着“兵器”就呼啸着去了,一时间,这国公府的门口顿时就乱了套了……
衣服扯烂了,肚兜拽飞了,幡儿掉地上满地踩了,头发也抓烂了,脸也抓花了,鬼哭狼嚎的,她们家姑太太的盖尸布子都飞上了天,那尸首本躺着,变成了趴着的……
家里灶上的王下家的是个手黑,专拿着擀面杖敲脑门,没一会子功夫,那一面门大青包起的,她竟敲出三五位佛头来。
熊氏假装风轻云淡的看着,心里已然是得意到了顶点。
老庙来的这帮子都哭了四五天了,他家是只求嗓门好,会哭诉的。
国公府这边却出的却全是粗使婆子这般的兵马。
武力不一样,老庙那边威风了四五天,终还是被压住了声势,地上倒了一片抱着哭成了一团。
嗯!既打赢了,那现在便掰掰道理吧。
熊氏将茶盏放在一边,张嘴便开始骂了起来,至于她身后的嗓门亮的那四位丫鬟,那是熊氏说一句,她们一起大声重复一句。
“呸!”
“呸!!!!”
“哎呦!”
“哎呦!!!!”
“你们算哪路货色,是我们家里的五服还是外面的五服,给你敬着你就端起来了?这真是好大的面皮!那地上躺的是什么玩意儿,都臭了就家里臭着,臭别人家门口算哪门子道理?狗都朝外叫,给你们大骨头养的不分好赖人了?竟学的往朝家里咬了?
……上京里里外外打听去,你家算是哪路货色,算我们家哪门亲戚,香炉都分了就别装自己人了?也是给你们脸了,放着正路你不走,还学会门里倒了?谁拿了人家的钱儿,谁花了找谁去?缺德钱赚多了,也不怕鬼上门?西门口那尸首没取下来呢,怎么?胆大了,也想出去挂几日?
呸!狗骨头没四两,文采没三分的见天在外面装老爷太太小姐装出瘾了?羡慕上台子,就扮上去啊!谁拦你了?到我家门口唱大戏?那可没有赏钱打发。
我家的钱儿啊,可是一个两个两面光,那是干干净净,不像某些人家,吃人肉喝人血的玩意儿,打两代祖宗那里就歪了脖子毒了心,不然咱们能跟你们分香炉?有这一日也是你们的报应,缺德缺多了也就该死几个应应报儿,这才是老天爷开眼儿,回头吃斋念佛的正路……甭欺负老实人!郡公府大门开着,找真佛去,欺负什么老实人……”
熊氏在门口这一串儿的脆骂,苏氏在内院看的过瘾,听的解气儿,她拉着后氏的手哭哭啼啼说道:“对的,对的!就是这个理儿,我说不出来,她全说了……”
老哥哥家闹成这样,按道理,顾昭该来,可是,顾昭那头也不好过,他家也出事了,还是大事儿……
付季老家的父母亲,还有哥哥嫂子的家被乡里乡亲一把火全烧了,全家被宗族开除驱赶出村,他家老奶奶腿脚不便夜里搂着他哥家的女儿睡呢,这下好了,一把火老的小的都被烧死在里面了。
付季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就吐了血,现在还昏迷不醒。
顾昭就这一个徒弟,当儿子养的,除了顾茂丙就心疼他了,赵元秀都靠后排着,这下子顾昭也是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一时间师徒二人竟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为何付季老家的人会烧了他家的房子?那皆是因为付季是乌康郡的人,他犯了众怒,招惹了宗族,乡里乡亲不饶他了。
其实付季本是好意,他管着乌康郡的迁丁,这人头算来算去,付季寻思着还是从边上的县走丁户省钱,于是付季随手一圈,就自己老家便给圈了进去。
那诏令下去,凡举家中有儿子的,有五子迁两户,有三子,迁一户……这是骨肉分离,离乡背井的大事儿,一时间凡举被圈进去的地方,那真是家家户户生离死别一般的难受。
后来,付季他老家乡亲来走人情,付季自然是婉拒,好商好量的贴了路费将人送了回去。
他也是给了面子的,他找了甘州郡最肥的土地,最好的地方给故乡人分了去,按照十亩归一的办法,开荒十年,每户手中少说也能弄下十几二十亩的好土地……
付季他想是这般想的,可是却忘记了人性,他甚至也忘记了当初他远离乌康故土的那种绝望,当初他自己也是死也是不想离开家的。
人啊!人就是穷死,只要不饿死,谁想背井离乡?
现下,他举家被乡亲驱赶,老奶奶被烧死,还连累了小侄女,付季一口血吐出去,一下子便倒下了……
昏迷两日之后付季醒来,抓着顾昭的手嚎啕大哭道:“先生,如何就这般难……”
是呀,办的事好事儿,如何就这般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