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王从楼上跌落,摔的接连昏迷三日还没醒,如此,打有了济北王府这地儿,他府里就没这样热闹过。
宗室,朝中大臣,加之今上每天都要赐下东西,加之来看了一次,这里立刻多了许多人。
他家里也没个做主的,男人伤了天便塌了,徒留后面几位通房小妾,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在家里颤颤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
后燕王来了看着实在不像话,便打发了自己府里的二总管来这边帮忙,这才好些。
今上许是为了体面,难得的他就露了一些慈爱,伤的第二日来看了一次,第三日上午又来看了一次,还在济北王的床边坐了许久。
大家原以为济北王必死,别无所忌讳的来转悠,生生把探病变成了八卦交流会,后御医再三表示,死不了,看病的便一哄而散了。
这日一大早,顾茂德也去济北王府转悠了一次,转完,他直接回了家,一进门他便看到妾室江氏在给妻子苏氏梳头,江氏看顾茂德进门,眼圈顿时一红。
顾茂德不爱看她这副胎像,摆手厌恶的便叫她下去了。
苏氏心里满意,便站起来亲手给丈夫端了茶,问了外面的事情。
“老爷,都说那府上不成了?”
顾茂德摇摇头:“看着倒是重,不成了倒也不至于。”
苏氏笑了笑道:“呦,这一大早可是白忙活了,我还叫他们把祭棚找出来了呢。”
顾茂德想了下,忽问了一句:“那顶?”
苏氏道:“七年那会做的那顶青云纹的,老爷问这个作甚?”
顾茂德微微摇头,他那里是问这个,他是问钱呢。
而今他是族长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又生性老实不像父亲活泛,家里经历了一次大分家,除却给茂昌的大头,还有庶子,庶女都分走了不菲的家。
而今这家里的家学,族中花销,日常婚丧嫁娶,他扛的有些费劲儿。
再者,而今家里与以往不同,过去小叔叔年年贴补,那都是看着老爷子的面儿,可自打那年大分家,家里乱七八糟没看顾好,老母亲去世之后,小叔叔那头多少便有了怨,这个大头便没了。
再者,老太太活着那会子拿她自己的私房添家里,可如今老太太的私房是给了茂昌的,因为他袭爵了。
顾茂德是受过最正统教育的宗族子弟,他稳重心正,什么都按照规矩办,这家便不如以前富裕,亏得苏氏管家很多年,夫妻齐心倒也支撑下来了。
顾茂德知道小叔叔不爱搭理自己,有气有怨,可是这事儿能怪他么?
他是顾岩的儿子,自然是要把父亲放在家里孝敬。
也不知道小叔叔怎么想的,见天来家里不说,还带着老父亲到处跑,有些话小叔叔听不到,可是他却是知道的,外面说他对老国公照顾不周,他到想照顾!可小叔叔让么?
而今老爹爹吃的用的,具是郡王府送来的,他们夫妇准备的到底也没小叔叔那边好,这一来二去苏氏落了埋怨,女人家想不开,便跟小叔叔有了怨怼,把个顾茂德夹在当中了。
苏氏熬了几十年才当家,这倒好,而今还有个身强力壮的长辈在脑袋上挂着,她的日子那才叫难受呢。
不说顾茂德难为,话说回来,这夫妇正在闲话,苏氏忽然又点了个天雷,当下炸的顾茂德又想哭了。
“老爷……”苏氏咬咬牙,终归还是说了出来:“允真媳妇今儿早上来说,说是小叔叔给允药置了产。”
顾茂德顿时呆了,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做错了!
他是族长好么,小叔叔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狠狠的打脸?允药那边夹着个老姨娘,还有老三家的嫡出子女,他这个伯伯就是贴,按道理都不该贴个外室子,难道他不知道允药不好过?他是不能开这个口子啊!
小半天,顾茂德方说:“怪不得茂明哭成那样,就是不说得罪了那个!”
苏氏脸色也有些白:“可不是,这一竿子几万里出去,我前些日子还纳闷呢,看着提了一下,这事儿可咋好?”
咋好?咋也不好,他顾茂德是缺了哪门子的德行,而今见天儿被人这样打脸还不能说。
屋内安静下来,顾茂德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才叫人进,命他们去找允药来。
得,叔爷爷给资产,他顾茂德穷,便给这个孩子找个差事儿吧……
可,允药到底能干什么呢?
思来想去的,许是灵光一闪,顾茂德忽想起一件事,而今家里这场大富贵是小叔叔杜撰出来的,当年知道的当事人有四位,他与阿父,小叔叔与茂丙。
说老实话,这事儿就如一块大石头一般,一直沉重的压在顾茂德的身上,他竟没有一日睡过整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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