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竟见到了几个挑担子卖东西女人,这女人家,外头,也能跟男人一样做生意顶门立户?”林仙草转了话题,吴婆子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也算也不算吧,外头女户倒是不少,真算顶门立户,那要看怎么个说法,到底女人不能应试做官。”
“那除了应试做官,旁,是不是女人都能做?”林仙草急忙追问道,吴婆子想了想笑道:“真要做,也没人说不能,就是赶车挑担,也有女人做,不过,女人到底不是男人,那都是逼到了万不得已,都是万不得已人事。”林仙草轻松长长‘噢’了一声,就这一条来说,这个世间,远比自己想象要令人愉!
转眼到了宁姨娘和哥儿满月这天,照理说,满月礼这样大礼节,要么内院正堂,要么,也要王妃正院,可王妃体谅宁姨娘和哥儿病弱,天气又寒,这满月礼,就放了周夫人处,因人不多,又体谅哥儿和宁姨娘体弱受不得风,这原本应该露天洗儿会,就改了周夫人前院一间宽敞花厅里。
林仙草规规矩矩站小赵姨娘后面,小心打量着这满月洗儿会,花厅上首,放着两把扶手椅,坐着秦王和王妃,往下面打横,坐着周夫人,三人面前不远,放着块大红长命百岁毡毯,毯子上放着极大银盆,银盆边上围着用五彩丝带编成不断头卐字,林仙草两只眼睛紧盯着那只大盆,这盆据说是纯银打,照吴婆子说法,用银盆,若有毒啊什么,那盆就会变色。
变不变色她倒不大关心,她只眼红这么大一个盆,竟是纯银打,这就是一大坨银疙瘩么,也不知道这盆有多重,肯定轻不了,这盆,要是给自己就好了,银子软,也就花点功夫,不过一两天,就能砸成银疙瘩了,林仙草正瞄着盆,估量着若是砸成银疙瘩,能有多大间,两个婆子抬着桶热气腾腾、刚煎好微黄药汤进来,小心倒进银盆里,盆自然好好没变色。
秦王抬抬手示意王妃道:“你来执这搅盆钗吧。”
“嗯,”王妃笑应了,站起来走到银盆前,从春兰手里托盘中掂了支长长金钗,曲膝下蹲,金钗尖水里沾了些许,边搅边笑道:“搅一搅水,就搅个三哥儿平安喜乐,长命百岁吧。”
王妃搅好盆,将金钗递给春兰,转头看着周夫人笑道:“这添盆礼,就从夫人开始吧。”周夫人冲秦王优雅垂眼微颌,带笑站起来,从大丫头捧云手里接过块羊脂玉佩,轻移莲步走到盆前,也不弯腰,两根手指掂着玉佩,仿佛丢垃圾般,将玉佩丢进了盆里。
周夫人转身回去,重又落了座,赵姨娘上前半步,先冲秦王、王妃和周夫人三人曲膝行了福礼,这才走到银盆前,微微弯腰,将一块赤金锁片放进盆里,孙姨娘跟后面,也放了片赤金锁片,王姨娘拎了只看起来很大银麒麟,晃了下放了进去,小赵姨娘满脸笑容,跟着放了只看起来沉甸甸赤金项圈到盆里,只看林仙草两眼冒火,喵,这货也太钱了,上回那二十两金子亏大发了,该要二百两才对!
林仙草懊恼不已上前,两根手指掂着块一两实心小银锞子,丢进了盆里,没等林仙草站起来,周夫人就冷笑着发了话:“林姨娘这添是什么?我竟没看见。”
“一个银锞子。”林仙草规规矩矩垂手答道,
“银锞子?还有让人看不见银锞子?这倒稀奇。”周夫人一句紧着一句,林仙草抬头扫了她一眼道:“要不,我捞上来给夫人瞧瞧?”
“你?!”周夫人恼怒上来,秦王轻轻咳了一声,王妃忙看着周夫人笑道:“大喜日子,仙草那银锞子是小了点,这样吧,回头我让人多送两对金银项圈过来。”周夫人转头看着王妃气恼道:“难不成我是跟她计较那些东西?不过是个礼儿!”
“仙草能添个银锞子,就是大礼了。”秦王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可不是,所谓礼轻情义重,前儿听说哥儿夜里睡不安稳,仙草把慧音大师手抄那本经文都给哥儿送过来了,那银锞子也是小了些,可到底是她一片心,夫人多看看仙草用这份心才是。”王妃瞄着周夫人,话里话外暗示着周夫人就是嫌银子少,周夫人气脸色发青,正要开口,王妃不等她说话就吩咐道:“那水都要凉了,赶紧把哥儿抱出来吧,这花厅怎么也冷成这样?昨儿下午我就让人过来说过,这炭盆得从昨晚上烧起,烧上一夜,屋子才能烧透了,这是什么时候烧上?回头冻着哥儿可是大事……”
“行了,别误了吉时。”秦王不耐烦截过王妃话头道,王妃忙笑着站起来,一边示意阮姨娘赶紧添盆,一边吩咐赶紧抱三哥儿进来。
奶娘抱着裹得严严实实三哥儿,云秀紧跟其后进来,将三哥儿身上斗篷去了,奶娘抱着三哥儿给秦王、王妃和周夫人见了礼,往前几步蹲银盆前,云秀帮着,奶娘用手指沾了盆中水,往三哥儿额头、两颊抹了几下,又拉着三哥儿手,也沾了沾水,这就算洗好了,这三哥儿也不知道是过于乖巧,还是根本没力气哭,安静几乎没什么动静。
奶娘又抱着三哥儿坐到旁边小杌子上,一个年老太监上前,见了礼,请了剃刀出来,云秀去了三哥儿帽子,老太监两三刀,就将三哥儿那颗小脑袋剃干干净净,再将一把胎发用红线束住,早有丫头捧着金盒上前,老太监将头发小心放进金盒。
“爷看,这移窠,要不要抱哥儿到我那儿转一趟?”王妃看着秦王,柔顺低声问道,秦王摆了下手道:“不用了,到这里就算移了,赶紧抱回去吧,小心侍候着。”奶娘和云秀曲膝答应了,两人将三哥重裹严紧了,掀帘子回去了。
林仙草轻轻舒了口气,好,这一场洗儿会,总算平平安安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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