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之后一无所有日子里,她有我们。那时候真艰苦。你知道嘛,有一回我美国家中,看着中文台电视剧,看到那个年代电视剧……我竟然可以笑着挑错,说不对,那时候火柴盒不是那样子糊……那时候没有烂菜叶子可以随便捡……笑着笑着就掉眼泪了,那是我过过日子,永远不会忘记。”汪瓷生看着玻璃墙上自己黑色倒影。
她手叠一处。
如今美丽如同少女般手,曾经粗糙、干裂、瘦古嶙峋……她攥了下手。
屹湘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
一般高矮个子,同样柔美线条,映玻璃中。
屹湘想拥抱她一下,但是她没有。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外面街道上车子,流火一般。
北京夜晚车流,偶尔会有种让人觉得恐怖拥挤和压迫感……如同汪瓷生家世,黑暗中密集流火,蜂拥而至时候,让人难以喘息。
屹湘缓了口气,胸口闷压感暂时轻了些,她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才知道,母亲家人建交前就托人多方寻找她,由于种种原因,包括我母亲嫁给父亲后便改了中国名字。随了祖母姓。所以等到他们联络到母亲,已经是文、革结束后两年事了。当时我外祖母还,得知母亲身体状况,坚持让人将她带回去治疗。母亲起初不同意。为了她身体和精神状态着想,我坚持让她离开。母亲带着未成年陶生和筠生去了,我已经进入大学读书,完全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我也将会有自己生活……生活往好方向转,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那时候外交学院,西语系里,我功课不算是拔尖,但也还好。用我父亲评价我话来讲,靠三分天资七分运气。”
汪瓷生对着屹湘微笑一下。
屹湘想,大约汪瓷生,念及父亲时候,能令她真正放松和乐吧……她也微笑了一下。
“同学年纪参差不齐,有很多是成家立业老大哥老大姐。年龄差不多、能聊来,只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又格外和我好些。虽然算是,骄娇二气却一点没有。她自己说,有过,也被磨掉了。这个我相信。她也曾随母亲大西北改造了多年,该吃不该吃苦,也都吃过了。可她性格始终那么好,这一点让我格外佩服。从来不抱怨,爱帮助人,热心肠,不能算单纯,可极善良,也漂亮……比我强多。那时候她开玩笑说如果他哥哥没有那青梅竹马嫂子作良伴,倒是想让我做她嫂子。”汪瓷生感叹道。
屹湘心里一动,“她……”
“她叫邱亚拉。”汪瓷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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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一会晚。各位早些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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