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亚宁坐罗汉床上,瞅着一盘棋。秦先生进来这么一说,他将手里棋子一投,转身下来,拿起搭床边外套。
秦先生站近,看了看那盘棋,笑了声,说:“这都什么呀,一盘死棋!你这是没招儿了嘛?”他说着捻了颗白子,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下哪儿。
董亚宁也回头看了眼。
他打从进来便一个人坐这里,一子一子落着,也就成了这么一个局。他见秦先生指间那颗白子定住,犹疑不决,便从他那里拿过清单,叠起来放外套口袋里,说:“支票我放桌上了。”
他说完就要走,秦先生叫住他,看看他脸色,说:“刚刚事出意外。你不会不痛吧?我琢磨着,还是你们心照不宣,把事儿办漂亮了就好。反正你意思,就是不要让艾老东西落旁人手上。又收了好东西又帮了大忙,小叶不是外人,丫头也遂了心,等艾老满意了,这事就圆满了。”
董亚宁脸上依旧是平板,没有表情。
秦先生见他今天一反常态,从来了便是心事重重样子,不像往常他这里,说笑嬉闹是惯了。虽知道他是脾气不好,但这样子不是脾气不好问题。何况脸色也极差,他不禁关心了一句:“身体没事吧?”
董亚宁见问,便说:“没事。”
秦先生便只陪着他从里面出来,院子里踱着步子,两人都不说话。穿过夹道,走到前院去,董亚宁车子停院子一角。
他上了车。
车子开极慢。
外套内侧口袋里,那两张清单似乎会发热,渐渐变发烫起来,透过衣衫、透过皮肉,似乎是能烫到深处去。
他只觉得由内到外难受,只得将车子靠边停了。他下了车,走到前去,掀了车前盖,里面放着两个纸盒子。是皮三早上交给他,是她车里东西。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
她私人物品也被收好了搁一个纸袋里。
他拿出来。
随身大包用了很久样子。四边都有些磨损。可柔软很。她就喜欢用这样大包,大好像能把她半边身子都装进去,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就能都随身带着了。可要是包里找什么,就犯了难,脾气又急,把大包呼啦一下倒过来东西撒满地事情,有时候一天就要来那么一两回。
他拿出她手机来。已经没电了。
他无意识按着键。当然是不会有反应。
包里还有一个卡片机。
他将电话放回去,卡片机有电。他按开电源。画面小液晶屏上展开时候,由暗到明——照片拍很随意,角度有些混乱,显然不是精心设计摆拍。仿佛是连拍摄模式都弄错了,完全抓不到重点,拍摄当日光线又不好,简直没几张能让人看下眼去。只是画面里始终有一个小男孩。背对着镜头、只有模糊侧脸……一帧一帧过着,过很慢。
他终于转了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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