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似,仍是那样紧紧握住她手腕,定定看着自己,面上刚才那愤怒之色虽渐渐消退了去,只表情看起来却仍十分怪异,一双眼睛映照了红彤彤跳跃着烛火,仿佛中了邪般,看起来竟有些吓人。
“你松手……痛!”
昌平再次低声斥道,只这回声音里却带了些颤抖。
步效远手微微一抖,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了钳住她手腕手。
昌平咝咝了几声,揉了下自己手腕,抬头见他正低头凝视自己,目光中带了丝惶急怜惜和歉意,却并没有她原本以为该有惧色,一时竟有些摸不透面前这男人感觉,心中大怒,见他嘴唇微微张了下,仿佛想说什么,只是她哪里还容他开口,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啪一声,这静寂中夜时分,听起来分外清脆响亮。
“你竟敢这样对我!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轻饶!”
昌平捏了下自己有些发麻掌心,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步效远怔怔望着她远去背影,极其沮丧。
她又打他巴掌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朝他挥掌来表达自己对他不满。
茯苓已经和另个侍女进来,换过了床榻之上已经被茶水沥湿锦褥,又到了他面前,轻声问道:“驸马爷,你身上衣衫也湿了,我伺候你换掉吧。”
“不用,你们回去休息了吧,也不用守这里了。”
步效远摇了摇头。
茯苓看他一眼,朝另个侍女丢了个眼色,两人一道出去了。
步效远慢慢回了床榻边,坐了下去,终于又从自己怀兜里摸出了那一方衣角,低头默默看了片刻。
第三天,昌平从城外敕建碧云寺回到公主府,刚到自己南房坐定,留府中余甘就跟了过来。
“我不两天,驸马都做了什么?”
昌平一边用把小玉梳对镜理着自己鬓发,一边随口问道。
“公主,驸马前天应厨丁请,到了厨下宰杀了一头猪,引得全府人都去围观。昨天又和护院侍卫一道练武,称兄道弟,现好像还后院与他们一道厮混。”
余甘嘴,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昌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啪一声丢下手上玉梳,站了起来,朝着后房过去。
茯苓横了余甘一眼,余甘朝她挤了下眼,笑嘻嘻吐了下舌头。
公主府占地广大,除了前庭后园,中间正屋和南房北厢,后面还有一排罩房,是府中护院侍卫和一些粗使佣仆居所,昌平几乎没去过那地。现被人引着拐了过去,远远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又有棍棒舞动发出呼呼风声。
“驸马爷,你武艺真当了得。前几日小弟听人说起你几下就解决了北夏世子,免叫我中昭举国武士堕了颜面,公主又不用北嫁。小弟起先还不信,这两天下来,小弟佩服得是五体投体……”
一个响亮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是纷纷附和之声。
昌平眉头皱得紧了些,脚步加,拐过了一道用方砖砌成花墙,一眼便看见空旷练武场上,乱哄哄聚了二三十人,中间地上趴了个府中侍卫,步效远打着赤膊,正笑着俯身去拉他起来。
“众位弟兄只要看得起我,往后我没事就过来与大家一道练……”
步效远拉起了刚才和自己比武被打到了地上那个侍卫,正说着,突然觉得四周静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回头一看,愣了下,定了原地。
边上那些侍卫因为刚才热了起来,衣衫也都不大整齐,此时突然看见公主竟出现了这从前一步也未曾来过偏僻之地,都是吓了一跳,等回过了神,见她又眉头微微蹙着,满脸不之色,哪里还敢多留,乱纷纷行了个礼,也不知哪个带头,捞起了自己衣裳就作鸟兽散,转眼偌大地方只剩下了个步驸马。
步效远见她远远站着,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这才惊觉自己还光着上身,急忙四顾去找刚才脱下衣服。却不知道被哪个侍卫匆忙间胡乱给捞走,找不到了,没办法,只好朝她笑了下,有些忐忑地慢慢走了过去。
昌平微微眯着眼,看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精壮铜色上身布满了密密汗水,阳光下闪闪发亮,竟然有些晃眼感觉。
“停,别过来!”
她突然叫道。
步效远立刻停了下来,有些局促地解释了起来:“我……你……你这两天不,我没事情,所以就和他们一起松泛下筋骨,打发时间……”
昌平哼了一声,眼睛却不去看他,只是盯着他脚前地,有些生硬地说道:“我走之前派人跟你说过,今天晚上要一道进宫去拜见陛下。都什么时候了,我若不来叫你,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半点驸马模样?还不点回去把你这满身臭汗洗洗干净,换了衣服跟我进宫!”
步效远应了一声,抬眼见她已是转身离去,怔怔看了她背影片刻。
昌平走了几步,猛地回头,见他果然像自己预料那样还站那里发愣。
“还看什么!我话你没听见?”
步效远惊醒了过来,擦了把额头上因为刚才打斗热出来汗,急忙跟了上去。